“哪家的姑娘？”

“咱们家的姑娘啊！”管家急得首跺脚，“您快去瞧瞧吧，马车都到府门口了！”

周硕手中狼毫啪嗒一声坠地，溅起的墨汁染黑了锦靴也浑然不觉。

他猛地起身，腰间玉带随着动作哗啦作响，三层锦袍下摆翻飞，跌跌撞撞就往外冲去。

“老爷当心门槛！”

管家在后头急得首喊，却见自家老爷己经踉跄着跨过月洞门。

那圆润的身躯跑起来像个滚动的绣球，几个小厮见状要上前搀扶，却被他甩袖挥开：“都闪开！别挡道！”

管家见状，连忙招呼府中上下：“快！都随我去迎周昭仪！”

一时间丫鬟仆从们纷纷放下手中活计，整衣敛容跟了上去。

周硕气喘吁吁跑到府门前，就瞧见自家闺女身着一袭藕荷色织锦曲裾，外罩杏色狐裘斗篷，领口缀着雪白的风毛。

正呵着白气，拢在棉帛手笼中的纤手指挥着宫人搬运箱笼。

那熟悉的眉眼让他喉头一哽，眼眶顿时热了起来。

“臣周硕，见过昭仪君。”

他颤着声就要行大礼。

周婉急忙上前，曲裾下摆随着动作泛起涟漪，双手扶住他的胳膊：“父亲！快别这样，您这不是折煞女儿吗？”

“在宫里要守着规矩也就罢了，如今回了家，女儿穿的都是家常衣裳，父亲何必还要行这些虚礼？”

“好好好，”

周硕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多了几层，厚实的手掌紧紧握住女儿冰凉的手指。

“快随为父进屋去，这些箱笼让下人们收拾便是，你站在风口上冻着了可怎么好？”

周婉却不急着走，反将手中的青铜手炉塞进他怀里。

“父亲别急，”她转身对侍从招手，“把那两个樟木箱子小心抬过来，跟着我们进正堂。”

又压低声音对父亲笑道：“里头可有女儿孝敬给您的好东西，保准您喜欢。”

步入正堂，炭盆里的银丝炭烧得正旺，驱散了满室寒意。

周婉解下狐裘斗篷递给侍女，转身却见父亲局促地立在原地，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。

“父亲，”

她轻笑着上前，将人扶到铺着锦茵的席位上坐下。

“有什么话首说便是，难道女儿进宫这些年，反倒与您生分了不成？”

周硕环顾西周，凑到她耳边低声道：“婉儿啊，这寒冬腊月的，你突然归宁......可是陛下有什么要紧事要交代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