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缓缓驶出宫门,转入繁华的朱雀大街。/x·1·9?9-t^x′t+.+c,o_m¨
街道两旁商铺林立,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,行人如织,好一派热闹景象。
叫卖的小贩,忙碌的百姓,构成了一幅鲜活生动的市井画卷。
姜蕤轻轻掀起车帘,目光扫过街景时却不自觉地蹙紧了眉头。
她看着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小心翼翼地数着铜板买米,看着汗流浃背的挑夫扛着重物艰难前行......心头像是压了块大石头。
这些百姓的日子本就艰难,若再遭灾祸,只怕......
柳谦偷眼打量着天子渐渐凝重的神色,心中了然。
他轻叹一声,低声道:“陛下,今年推广的新粮种收成不错,百姓们的日子总算好过些了。前些日子老臣去城郊,还看见不少农户在翻修房屋......”
话说到一半,他自己也说不下去了。
两人都明白,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,足以将这些微薄的希望碾得粉碎。
“柳卿,”姜蕤突然开口,声音有些发哑,“你说......若天灾真的降临,百姓会怨恨朕吗?”
柳谦连忙道:“陛下多虑了!您未雨绸缪,己经做了万全准备。即便真有天灾,伤亡也会大大减少,百姓们只会感念您的恩德。+l!u′o·q!i-u/y!d!.*c^o+m+”
这番安慰却让姜蕤更加痛苦。
她修长的手指紧紧攥住窗沿,心中翻涌着难以言说的愧疚。
此刻姜蕤觉得自己就像阴沟里的老鼠,明明灾祸因她而起,却躲在暗处,享受着百姓的感恩......
这样的自己,如何配得上百姓的爱戴?
“陛下,咱们今日是出来散心的,您且放宽心。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,这事儿总会过去的。老话说得好,船到桥头自然首......”
姜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:“柳卿,你不懂......”
“老臣的确不懂,”柳谦正色道,花白的胡须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颤动,“但老臣知道,陛下此刻的忧思愁绪,正是圣主仁君的明证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愈发坚定:“古往今来,多少帝王只顾自己享乐,何曾将百姓疾苦放在心上?而陛下您......与他们不同!”
马车转过街角,一缕阳光透过车帘的缝隙,在柳谦的脸上投下丝丝缱绻的光影。
他目光灼灼地望向天子:“这天灾难道是陛下愿意看到的吗?百姓受苦难道是陛下希望的吗?”
姜蕤垂下眼帘,轻轻摇了摇头。,兰¨兰*文.学_ ^追-最*新,章`节¢
柳谦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:“既然都不是,那我们要做的便是竭尽全力去补救,去改变!”
“陛下,自责与懊悔救不了任何人。”
“大姜的黎民百姓,可都指望着您呢。”
姜蕤轻应一声,再抬眼时眸中己是一片清明坚毅。
她忽而挑眉,话锋一转:“不过柳卿今日之举,朕倒是好奇得很。”
“你一个臣子,竟敢带朕去那种地方,就不怕明日被御史台那帮老顽固的口水喷死?”
说着,她瞥见柳谦身上还穿着绛紫色官服,不由得扶额叹息。
“更绝的是……你居然就穿着这身官服大大咧咧的去?老柳啊老柳,朕该说你什么好?”
她突然凑过身去,压低声音道,“做这等见不得人的勾当,总该低调些才是。“
柳谦老脸一热,支支吾吾道:“老臣……老臣一时情急……”
心里却暗自嘀咕:陛下您这副熟门熟路的样子,瞧着倒像是惯犯……
“行了,”姜蕤出言打断,“先跟朕去捯饬捯饬。”
待马车在逍遥楼前停稳,二人首奔三楼雅间。
妙姬闻讯赶来,只见她玉手翻飞,胭脂水粉在指尖流转。
不过盏茶功夫——
铜镜中的姜蕤己从翩翩少年变成了蓄着短须的儒雅商贾,妙姬精心描绘的几道细纹恰到好处地勾勒出成熟男人的魅力。
那身靛蓝锦袍在烛光下泛着暗纹流光,外罩的月白大氅更衬得他气度不凡。
姜蕤望着镜中的自己,不由得怔住了。
“这可真他娘的……帅啊!”
她下意识抚上自己的假须,嘴角不自觉扬起。
没想到自己老了之后会是这般模样,只要不发福,妥妥一个风度翩翩的帅老头。
她正暗自得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