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谢慕远哥哥厚赠。”
声音清越,听不出多少欢喜,只有该有的规矩。
三日后·凝香居
晨光熹微,寒知听着喜儿絮叨府里琐事,心思全在系统监控上。
时机到了!
顾寒知起身,从妆奁底层拿出那方澄泥砚,塞进个不起眼的旧丝绒盒里,递给喜儿:
“去‘古德当铺’,随便换几十两银子回来。
若有人问,就说是我嫌它占了地方,看着就眼烦。”
喜儿老实应下,小跑着出门。
.............
“爷,”长庚躬身,语气带着点难以理解的迟疑,
“二姑娘…让喜儿拿着您前几日送她的那方旧砚,去古德当铺了。”
顾云舟捏着信函的手指几不可查地一顿。
砚台?他亲手挑的“合乎她心意”的物件?
“可说了缘由?”
他目光未离信函,声音平稳,却比刚才沉了半分。
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袖中一块温润冰凉的玉佩——这是他思考时的小动作。
“喜儿那小丫头在当铺前头回布庄伙计问,嗓门不小,”
长庚努力还原细节,“她说:‘我家姑娘说了,这劳什子看着就烦!占了地方!换了银子给她院里添几匹好料子裁新衣!’”
长庚说完,忍不住小声补了句:“二姑娘…果然是娇养惯的。”
顾云舟终于抬起了眼。
他缓缓放下信函,修长的手指在紫檀桌案上轻轻一叩。
“看着就烦?占了地方?”
他低声重复着喜儿传来的话,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了一下,那弧度冰凉如刀锋,丝毫没有笑意。
——前几日她在古玩摊前欣赏这“形制古拙”、感念“前人倾注心血”的模样还历历在目。
转瞬之间,就成了碍眼的累赘?
她这小狐狸,撒谎比喝水都顺!
“添新衣?”他指尖敲击桌面的频率微微加快,带着一种沉郁的节奏感,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嘲讽。
——做戏给我看?
还是真蠢到超乎想象?
那日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笃定……难道是错觉?
顾云舟闭上眼,复又睁开时,眼神己恢复了惯常的温润深邃。
”知道了。”他淡淡开口,重新拿起算盘,语气带着兄长式的包容与一丝纵容,
“女儿家爱俏,由她罢。这点小事,不必再报。”
然而,他心中那根名为“顾寒知”的弦,又被悄然拨紧了一分。
这份矛盾,这份刻意为之的“眼皮浅”,本身就值得玩味。
他倒要看看,她这出戏,后面唱什么。
半个时辰后·花园小径
顾寒知“巧遇”刚“查账”回来的顾云舟。
他温润依旧,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、兄长对妹妹的无奈与关切:“听长庚说,妹妹把那方旧砚换了银子?若是府里月例短了手脚……”
顾寒知淡然颔首:“不缺的。” 忽似想起什么,漫不经心道:
“说来也奇,当铺那戴单眼琉璃镜的老先生一见砚,惊得跳脚连呼‘暴殄天物’!
哆嗦半盏茶功夫,硬塞给妹妹两张……‘隆昌号’票子。”
“隆昌号?” 顾云舟唇边那抹温润如玉的笑意,没了。
他脸上的表情并未崩裂,只是那笑意如同退潮般,极快地、一丝丝地隐去,最终只余下一种近乎审视的平静。
他被愚弄了。
好!好得很!
他果然没看错!这只小狐狸远比他想象的更狡猾、更危险,也更……有趣!
“原来是隆昌号的票子……”
他眸光如渊,紧紧攫住顾寒知的脸,唇角微勾,吐字却冷硬如冰:“妹妹这眼力……深藏不露啊,哥哥甘拜下风。”
那“深藏不露”西字,被他咬得极轻,却带着千钧之力,像是一把无形的钥匙,试图撬开她层层叠叠的伪装。
顾寒知像是浑然未觉他话中的深意,或是刻意忽略了。
她只微微福身:“哥哥若无其他事,妹妹先去给祖母请安了。”
转身离去,衣袂飘飘,背影依旧清冷如画。
顾云舟立在原地,并未立刻移动。
被愚弄的冰冷余怒尚未散去,但己被那发现“宝藏”的强烈兴奋与征服欲所覆盖、融合,
最终沉淀为一种更为深沉、更为危险、也更为执着的决心。
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