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,是无论如何也化不开的浓重痛苦与灰败,仿佛心魂的一部分早己在那场浩劫中彻底死去。
“好。”陆沉颔首,声音沉稳,“既然来了这启蒙之地,自当为童子们留些勉励之言。也权当是谢过二位在此清苦授业。”他心中打定主意,借这机会,或许能探知一二姐妹身世,看能否寻个法子开解几分。
云舒闻言,喜形于色,立刻轻盈地走到书案前,手脚麻利地铺开一张略显粗糙但尚算洁净的宣纸,又仔细地研起墨来。云蕾也上前帮忙,将一支半新的狼毫笔蘸饱了墨汁,双手恭敬地递到陆沉面前,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期待。
陆沉走近书案,凝神静气。陋室之中,唯有火堆里木柴燃烧的噼啪轻响和墨条划过砚台的沙沙声。片刻沉寂后,他蓦地提起笔,手腕悬空,笔锋落纸如刀劈斧斫!
笔走龙蛇,力透纸背!那笔锋仿佛带着千钧之力,却又在转折处圆融自如。一个个筋骨峻拔、雄浑开阔的大字跃然纸上,其气势之磅礴,结构之严谨,笔法之老辣,迥异于当世任何一家书体,赫然是颜鲁公的雄浑风骨降临此间!
“书山有路勤为径,学海无涯苦作舟!”
十西个大字一气呵成,酣畅淋漓!末了,“陆沉”二字落款,铁画银钩,掷地有声。
陆沉搁下笔,轻轻吁了口气,仿佛将胸中一股郁气也吐了出来,自嘲般道:“军务繁杂,久未提笔,手腕生疏,让二位姑娘见笑了。”
然而,案前的云蕾、云舒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法,两双眼睛死死盯着那幅墨迹淋漓的字,樱唇微张,竟是半晌发不出一点声音。
这字体……她们从未见过!其雄浑刚健处似有千军万马奔腾之势,其法度森严处又如磐石般不可撼动。既有庙堂的端凝气象,又蕴含着一种沛然莫御的磅礴生命力。与她们所知的任何名家法帖都截然不同,带着一种开宗立派般的崭新气象!
“哇——!”云舒终于倒抽一口凉气,发出一声短促而充满震撼的惊叹,她猛地转向姐姐,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璀璨光芒,如同夜空中骤然点亮的星辰,“姐姐!这……这字……比我们家里收藏的那些前朝名帖还要……还要……”她一时竟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,激动得语无伦次,“将军真是神乎其技!”
云蕾的目光依旧胶着在纸上,那峻拔的字迹仿佛带着某种首击心灵的力量。¨捖\本′鰰,戦/ \追*罪_芯_蟑^洁?她喃喃低语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:“筋骨雄健,气韵天成……将军此体,前所未见,足以开宗立派……”她心中翻江倒海,一个念头无比清晰:这位陆将军,绝非池中之物!
陆沉将姐妹俩的震撼尽收眼底,心中微动。云舒那句“家里收藏的那些前朝名帖”己透露出太多信息。他不动声色,走到火堆旁那张唯一的旧木凳前,坦然坐下,反客为主地伸手示意:“二位姑娘也请坐吧。今日难得清闲,正好与你们说说话。”
云蕾、云舒这才如梦初醒,慌忙敛衽,侧着身子在陆沉下首的矮凳上坐了,姿态依旧带着旧日闺阁的教养痕迹,只是那粗布的衣裳和眼底的沧桑,无声地诉说着命运的剧变。
云舒的兴奋还未褪去,一双妙目依旧亮晶晶地看着陆沉,满是好奇与纯粹的崇拜:“将军方才说这字是‘手腕生疏’,那若是全盛之时,岂非更要惊世骇俗?将军这笔法,当真是自创的么?未曾临摹过前贤?”
陆沉淡然一笑,避重就轻:“信手涂抹罢了,当不得‘自创’二字。”这话听在云舒耳中,更添神秘与高深,眼中的小星星几乎要溢出来。自创字体?这是何等惊才绝艳!
云蕾的心思却远没有妹妹这般轻松。她借着俯身去拨弄火堆的动作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,从火堆旁拿起温着的陶罐,小心翼翼地倒出一杯热水。热水注入粗瓷杯,袅袅白汽升腾,模糊了她低垂的眉眼。她双手捧着杯子,姿态恭谨地递到陆沉面前,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:“陋室清寒,无以待客,将军且喝杯热水暖暖身子吧。”
陆沉接过那粗粝的杯子,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。他却没有立刻喝,目光透过杯中升腾的氤氲水汽,落在云蕾竭力掩饰却依旧难掩苍白与疲惫的脸上,又扫过一旁云舒强作欢颜却难掩眼底深处惊惶的眸子。一股莫名的情绪在他心中涌动。沉默片刻,他终于开口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穿透了陋室的寂静:
“二位姑娘家学渊源,谈吐不凡,想必……并非寻常人家出身吧?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仿佛一道无形的寒冰咒骤然降临!
“啪嗒!”
云舒手中原本拿着拨火的小木棍失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