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建,连同最山顶之巅那宽阔的崮顶上,都明显绘出了一所庙宇得轮廓。
两条银线般的沟渠自山泉处蜿蜒盘旋而下,最终在山坳处桃花林边缘,聚成一汪碧湖。最妙的是那些星罗棋布的田亩,被朱砂细细标着“春兰、夏荷、秋菊、冬梅......”。
“不仅要种西季花卉。”李珩蘸了蘸墨,在湖边又添了几丛芦苇,“还要栽些果树。后山那片松柏林正好取松脂制香,坡地上的薄田全改成花田......”
笔锋忽然一顿。他望着画中那座隐在桃林深处的宅院,恍惚间似乎看见自己凭栏远眺的模样。春风过处,满山的花瓣如雨纷飞,落在砚台边尚未干透的墨迹上。身边几个佳人环绕,被他箍在怀里的女子,似是可卿,又似是惊鸿,可那张巧笑嫣然的笑脸儿,却分明是凤姐儿的面庞,黛玉的双眸……。
半月后的桃花山,己然换了模样。至少二三百工匠民夫分散在各处,或沿着新辟的山路往来穿梭,或三五成群,喊着号子打夯;另一侧的山崖边,就地取石的工人们热火朝天举锤开凿,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惊起林间栖鸟。墨羽晒黑了不少,正扯着嗓子指挥人搬运木料:“东厢的地基再挖深些!食堂的灶台,必须用青砖砌......”。
山泉处,十几个老匠人正在开凿沟渠。清冽的泉水顺着新挖的土沟潺潺流下,在阳光下闪着碎银般的光。
李珩站在半山腰的老梅树下,指尖抚过粗糙的树皮。这些遒劲的枝干历经风霜,待到寒冬时节,想必是"疏影横斜水清浅,暗香浮动月黄昏"的绝景。
他忽然想起前世背过的《桃花源记》,唇角不自觉扬起。如今,这满山桃花,百株老梅,不正是他的桃源?
?暮色渐浓时,李珩独自登上山顶。远处炊烟袅袅,山脚的工地上点起了星星火把。晚风送来工匠们粗犷的山歌,混着新伐木料的清香,竟比任何名贵香料都更令人心旷神怡。
“等引水的沟渠挖通,就先在湖边栽些垂柳;趁着季节,应季的花树也要尽快移栽下去,有些花种也要赶快播撒入土......。”
他轻声自语着,忽然瞥见崖边一株野生的山茶。红艳艳的花朵开在苍苔遍布的岩石间,在暮色中灼灼如火。
李珩俯身折下一枝,别在腰间玉带上。
山风骤起,满山的桃树沙沙作响,仿佛在应和着他胸腔里那颗越跳越急的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