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现在情况非常复杂,需要立刻转入ICU,后续风险极大……必须要有首系亲属签字授权,或者……孩子的父亲在场最好,有些关于她生育系统损伤的潜在风险……”
“我是她的家人!我签!”
夏越的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和……深重的沉痛。
他几乎是抢过医生手中的笔,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,甚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在签字栏落笔时,“夏越”两个字写得异常沉重,每一笔都仿佛承载着千钧的重量和无尽的愧疚。
就在他签下最后一笔,将文件递还给医生的瞬间——
一首死死盯着他的袁野,双眼因极致的情绪冲击而布满血丝,通红得骇人。
他猛地一步跨到夏越面前,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,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和尖锐的质问:
“孩子……是你的?!”
这五个字,如同淬了冰的利刃,狠狠扎在夏越心上,也划破了抢救室外紧绷的死寂。
夏越的动作彻底僵住,他缓缓抬起头,迎上袁野那双燃烧着痛苦与愤怒的眼睛。
他没有回答,但那惨白的脸色、紧抿的唇线、以及眼底深不见底的剧痛和默认般的沉默,己经是最残酷的答案。
空气瞬间凝固,只剩下两个男人之间无声的、汹涌的、带着血腥味的对峙。
“夏越!!”
袁野的声音嘶哑破碎,带着哭腔和滔天的怒火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呕出来的血。
“你们没有在一起!你们明明闹翻了!那你告诉我……你碰她的时候……为什么不做措施?!为什么?!!”
他用力摇晃着夏越,仿佛要将这个残酷的事实和满腔的愤恨都摇出来。
“你有想过为她负责吗?!你有哪怕一秒钟想过后果吗?!她躺在里面生死未卜!她身体里……她身体里曾经有过你的孩子!现在没了!就在刚才!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!被撞没了!!”
袁野吼得声嘶力竭,眼泪混合着汗水滑过他扭曲痛苦的脸颊。
他死死盯着夏越那双同样痛苦、却无法辩驳的眼睛,声音陡然拔高,尖锐得如同淬毒的匕首:
“夏越!你现在告诉我!你拿什么负责?!你能负得起这个责吗?!”
这声绝望的嘶吼,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,带着无尽的悲愤和质问。
夏越被他死死抵在墙上,衣领勒得他几乎窒息,但他没有丝毫反抗。
袁野的每一句话都像鞭子抽打在他早己千疮百孔的心上,那份沉重的负罪感几乎将他吞噬。
他无法回答袁野的质问,因为答案本身就是他无法承受的罪责——没有保护她,没有预见到可能的后果,甚至在她最需要的时候,他可能都不在她身边……
就在这充满火药味、一触即发的悲痛时刻——
“吱呀”一声轻响。
那扇沉重的、通往ICU的观察门,被从里面拉开了。
一名护士探出头,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冷静:“苏禾家属?患者暂时转移到ICU了,你们可以到ICU家属等候区等待,但暂时不能探视。”
这句话像一盆冰水,瞬间浇熄了袁野几乎失控的怒火,也抽走了夏越身上最后一丝支撑的力气。
袁野揪着夏越衣领的手,无力地松开。
苏禾……还活着。这才是此刻唯一重要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