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才缓缓抬眼, 声线恬淡:“念完了?”
裴弋眉梢微挑,起了几分兴致:“程栀, 这是你, 什么时候的宝贝?”
程栀双手交叠握在腹前,姿态端庄, 语气不咸不淡,敢于承认:“初中时。+狐*恋*文!茓- +首~发?”
“你也想看?”
裴弋神色一顿, 唇角勾起的笑意明显,“嗯, 有点好奇。”
“原来, 太太以前喜欢这个风格?”
程栀抿了抿唇, “你觉得我以前喜好低俗?”
房间暖黄的灯光照耀着柔和的光晕, 在她沐浴后不施粉黛显得格外素净的面上投射出淡淡的阴影, 卷翘的长睫轻轻扑闪着,分明昭示着说话之人的内心并不如外在这么自如。
裴弋没有说话, 将方才取出的书籍一本一本放回箱子里,甚至取了张纸巾将扉页上的粉尘轻轻拭去,最后把箱子小心合上。
收起笑容,才将目光放在程栀面上,站着的姿势挺拔却显出几分倦怠的漫不经心。
“程栀,你都在想些什么?”
“我只是,”他动了动唇,组织着措辞,“觉得原来你还有喜欢这般大众娱乐的过去,觉得有些惊喜。/墈`书!屋*晓,税!徃- !耕/薪+罪`快¨”
“惊喜?”程栀抬眸,有些疑惑。
裴弋挪了椅子,坐在床边,扶额看着程栀,“结婚三年了,我观太太的书案,哲学、心理、建筑、艺术……一堆看着高雅无比的专业书籍,最广为人知的还是几本现代诗歌那样的阳春白雪。”
他斟酌着,评论道:“太高级了,看着和普通人格格不入。”
程栀:“……”
“程栀,我是夸你审美高雅。”
“只是,现在发现原来你过去也有这般‘寻常’的一面,感觉,反倒离你更近了一些。”
程栀觉得心仿佛停了一拍,好像一个原本瘪着的气球在慢慢往里充气,终于借着风缓缓飘了起来。
但她有些不解:“为什么?”
裴弋冷淡锐利的眉眼舒展开,轻笑了一声:“因为我是凡夫俗子。”
他语气不紧不慢:“大学创业之前,我高中也就是个普通学生,每日的喜好也再普通不过,篮球、游戏,实在没什么特殊的。?g`o?u\g!o¨u/k.a·n?s¨h?u~.`c_o?m^”
“再之前,还是个中二少年,觉得自己很厉害。更小的时候更不得了,一会儿觉得自己能耍金箍棒,一会儿觉得自己是奥特曼,能拯救世界……”
程栀静静听着,仿佛也参与进裴弋的从前。
虽然大概是为了缓解她的尴尬,但她听着也不自觉露出笑意。
等裴弋说完,她才追问:“可是我见你的书房里也都是些晦涩的书籍,也很多所谓高雅的哲学、文学、金融……”
因为,她所谓的那些“高雅”的品好,许多分明也是为了他才刻意了解接触、迎合。
比如,她并不喜欢那些故作深奥的哲学书,或许都是至理名言,但许多事情本便难得糊涂,读懂了也并没有叫她变得通透。
母亲邱如灵以前便说她看着温婉好说话,其实性子最是执拗。
她想,的确是如此的。
与裴弋结婚之后,为了维持一个完美的形象,又或者说是蓄意接近想要讨点不一样的结局,她刻意打听了许多裴弋的喜好。
裴弋喜欢滑雪,所幸她从小不算擅长却也技巧娴熟,多加练习便是上佳效果。
裴弋有攀登的爱好,她胜在从小练舞体力尚可,坚持一下便也能与他配合出游。
大学时有个读书会,有一次裴弋被室友强拉着参加,被问到最喜欢的一本书,他回答的便是一本或许许多人都听过但鲜有人去读的哲学著作。
她听到后便记在心里,花了一个月的时间,将那本书熟记于心,翻了无数的他人观后感与大师讲评,确保自己也是胸有点墨。
一切的一切,完全是她出于下意识而去做的。
所得,便是成婚三年,她在裴弋眼里,大概是个合格、契合的妻子。
以及,现在被赞一句,喜好高雅。
一时之间,她竟不知是该感到欣慰,还是反驳,我分明是相随于你。
程栀抬起眼,直视着裴弋,大胆却又含着小心而并不明显的期冀。
“那些书架子上的书?”裴弋问她。
“嗯。”她点了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