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将她放在庭中的胡榻上,想要叫比丘尼过来替她收拾,转身欲走。+r?c,y,x*s~w..~c^o*m_
“对不起。”女声喃喃道。
洛襄脚步顿住,轻轻拂了拂湿透的袍袖。
她确实是喝醉了,在榻上东倒西歪,坐都坐不住,说话如同呓语:
“我目无寺规,喝酒淫乐。佛子该赶我出去了吧?”
洛襄垂眸。
她的这点小心思,他又怎会看不透。
女子的声音细得像是香篆里飘出来的烟气:
“真的一定要让你破戒才行么?”
洛襄沉默不语。
在他沉吟之时,少女已赤足行至他身前,汹涌的酒气混着一丝幽香扑在他面上。
走动间,袈裟落地,玉体漉湿。
雪脯前风光无限,那一瓣红痣完整地露了出来。
昨夜,他抵住了魔王的诱惑,始终没有撩开她的衣襟一探究竟。
此刻,梦中的莲瓣正随着她的呼吸,一起一伏,鲜活地映入他清明的眼帘。
真的是她。,k,a-n_s\h!u.c·m?s\.*c·o*m`
洛襄望着她眼角将坠未坠的泪水,感到沉滞已久的气息从喉底呼出。
良久,他回答她,声音低不可闻:
“我不会破戒。”
他也不知,此句是在对眼前这个醉鬼说的,还是在对自己说的。
缘起性空,万事万物皆有因缘,逃不开虚妄的本质。既然是佛陀降下的考验,必有破解之法。
看到她胸口莲痣的一刹那,尘埃落定,他心中既有惊异,又是释然。
还好是她,不是别人。
只要,将她留在身边便好。
如此思定,洛襄心下稍舒,垂眸淡淡回望身前的女子。
她歪了歪头,秀气的眉峰挑起,定定地望了他一会儿,忽又笑了一声:
“什么考验,什么劫难……其实,我洛朝露要让你破戒,简直轻而易举……”
她白里透粉的指尖如编贝,虚虚一晃,指着他鼻尖,道:
“襄哥哥,只有我能让你破戒。你不记得了吗?”
洛襄神色一凛,遽然抬眸:
“记得什么?”
被酒水浸润的唇一张一合,光泽鲜亮:
“那一夜在乌兹王庭,你喝了那酒,我也喝了,你不肯,我便求你、求着求着,你便肯了……”她的声音越来越低,逐渐听不见了。,w′b/s·z,.¢o*r/g_
只剩下绵长的呼吸。
靠着他,又睡了过去。
皎洁的月光沦陷在云翳中,洛襄一身玉白被罩在阴影里,心绪再难收拢。
在乌兹王庭是有一夜,可他当时分明没有饮酒,喝了天竺秘酒的人是她。他也确实不曾动念破戒。
那她口中所说的,又是哪一夜呢?
***
午间的日头毒辣异常。
宿醉一夜后,朝露醒来时只觉头痛欲裂,浑身酥麻。
她睁眼,看到房内有几个小比丘尼为她整理散乱的衣物,见她醒了,一个个捂嘴偷笑。
瞧这几人笑她的样子,她昨夜定是狼狈难堪。
朝露苦笑,扶了扶额,起身敛衣出门,问道:
“邹云呢?”
守在门外的几个侍卫并不敢抬头看她,只低声道:
“他们几个今早被佛子罚了数十刑杖,痛得嘶哑咧嘴,还不曾起来。”
“刑杖?”朝露当下懵圈,不解道,“为何要罚他们?”
几人四目相对,不知从何说起,声音颤颤巍巍,欲言又止:
“殿下,你可知你昨夜干了些什么?”
朝露摇摇头,她只隐约记得喝了很多酒,便再也想不起来了。
三两小比丘尼“蹬蹬”跑过来,将她拉至桌案,指着厚厚一卷经书道:
“佛子说了,女郎有违寺规,今日需得手抄全卷《楞严》。”
朝露被她们压着坐下,黄麻纸摊开,研墨递笔,扣在案前。
她无奈地接过笔,沉心定气,开始抄经。
真是自作孽,不可活。此下策既不可用,还有何计可用?
一个时辰后,寺中敲了数下钟声,在房中都能听到外头人声鼎沸。她不由问道:
“今日外面,怎么如此热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