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不像他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。他搓了搓布满老茧和烫伤疤痕的大手,眼神灼灼地看着沈微:“丫头,是骡子是马,得拉出来遛遛!就你家地头,试试?”
“好!”沈微毫不犹豫地点头,手心却捏得更紧了。该来的,终究要来。
李大锤父子开始动手解开麻布。随着麻布一层层剥落,一件从未在清河村出现过的农具,缓缓展现在清晨的阳光下,也暴露在越来越多围拢过来的村民眼前。
**(中)**
刹那间,原本还有些低声议论的田埂边,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。
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件新奇的农具上。
弯曲如弓的犁辕,由韧性极佳的深色老榆木制成,打磨得光滑圆润,流线型的弧度透着一种异样的美感,与传统直辕的笨重粗犷截然不同。连接着锋利犁铧的,是一个结构精巧的基座(犁底)。最引人注目的,是那根垂直的、带着刻度凹槽的犁箭,以及卡在凹槽里、可以上下滑动的硬木楔子(犁评)。末端,是角度恰到好处的犁梢(扶手)。
它静静地躺在那里,不像一件农具,倒像一件凝聚了智慧与力量的工艺品。阳光洒在光滑的木辕和冰冷的铁铧上,反射出奇异的光泽。
“嚯!这就是那‘扭腰长虫’?”
“看着…是有点怪模怪样的…”
“弯的!真是弯的!这能用?”
“那根柱子和木头块是干啥的?看着就玄乎!”
“花里胡哨,中看不中用吧?”
短暂的寂静后,是更加汹涌的质疑和议论。¢搜_搜.小·说·网, !更/新,最,快^村民们指指点点,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怀疑和看笑话的期待。李大锤的脸绷紧了,李虎更是梗着脖子,怒视着那些说风凉话的人。
沈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她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目光,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。有好奇,有嘲笑,有冷漠,也有像李大锤父子那样隐含的期待。她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脸,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那具新犁上。
“虎子!套牛!”李大锤沉声喝道,声音洪亮,压过了周围的议论。他亲自弯腰,双手有些微颤地抓住那弯曲的犁梢,感受着那独特的握感。他深吸一口气,看向沈微,眼神里带着询问:“丫头,第一犁,怎么试?深浅多少?”
沈微定了定神,指着自家田里一块相对平整但土质明显板结的区域:“李大叔,先试浅耕,调整犁评…呃,就是那个小木楔,提到中间位置,入土三指深,走直线!”
李大锤点点头,不再多言。他走到犁箭旁,粗糙的手指捏住那硬木楔子(犁评),小心翼翼地向上提了一格,卡在凹槽里。动作有些生疏,但很稳。
李虎已经将家里那头同样有些年头的老黄牛牵了过来,套上了新犁的犁盘(连接牛轭的部分)。老黄牛似乎对这新奇的“座驾”也有些不安,甩了甩头,喷了个响鼻。
“驾!”李大锤一声低喝,双手稳稳扶住犁梢,微微前倾身体。
老黄牛开始发力,套绳瞬间绷紧!
所有人的心都跟着那绷紧的套绳提了起来!质疑声也暂时停歇,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那闪烁着寒光的犁铧尖端。
没有预想中沉重的滞涩感!
没有李大锤憋足力气下压的闷哼!
只见那角度精巧的犁铧,如同热刀切黄油般,“嗤”的一声轻响,轻松地切入了板结的土壤!阻力小得惊人!弯曲的犁辕在牛的拉力下,自然地引导着犁身平稳前行!
一道深浅均匀、边缘整齐的犁沟,如同被尺子量过一般,清晰地出现在众人眼前!翻起的土块细碎而均匀,带着泥土特有的芬芳气息,完全不同于直辕犁翻出的巨大、粗粝的土坷垃!
李大锤扶着犁梢,几乎没用什么力气去压!他只是稳稳地掌控着方向,感受着从犁梢传来的、前所未有的轻快感!他的眼睛越睁越大,脸上的疲惫和紧张被一种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取代!
“这…这…”他张着嘴,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。只有扶着犁梢的手,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。
一个来回,轻松完成!比用直辕犁快了一倍不止!李大锤甚至感觉不到多少疲惫!
“停!”沈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李大叔,现在试深耕!把犁评…小木楔,往下敲一格,入土…五、六指深!”
李大锤如梦初醒,连忙松开犁梢,手忙脚乱地找到那个小木楔子(犁评),用随身的小锤子(铁匠的习惯)轻轻向下敲了一格。动作依旧生疏,但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热切。
“驾!”
这一次,犁铧以更大的角度切入土壤。阻力明显增加了,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