裸的死亡威胁!
一股冰冷的寒意,从脚底直窜上头顶,让她四肢百骸都感到一阵发麻。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,指甲再次深深陷入掌心,带来尖锐的痛感,才能勉强压制住身体深处那不受控制的细微颤抖。
树敌了。而且是清河县最不能招惹的庞然大物!她几乎可以预见,接下来等待她的,将是狂风暴雨般的打压和阴谋。肥皂的销路?工坊的安全?甚至……她和身边这些雇工的人身安全?一切都变得岌岌可危!
“沈姑娘,”一个清朗的声音打破了沉重的气氛。萧砚不知何时已转过身,正静静地看着她。他脸上的戏谑和嘲弄早已消失不见,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平静,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,清晰地映出沈微强自镇定下掩藏的惊悸和忧虑。“赵家是虎狼,但你今日之举,并非莽撞。”他的语气平淡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。
沈微猛地抬眼看向他,眼中情绪复杂翻涌。感激?疑惑?探究?刚才若非他及时出现,以言语震慑住林福,逼得对方不敢当场发作,她面临的局面恐怕会更加凶险!但他为何要帮她?他到底是谁?为何连赵家的管事都对他如此忌惮?
“萧公子……”沈微张了张嘴,声音有些干涩,想问什么,却一时不知从何问起。最终,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带着复杂情绪的:“……多谢。”
萧砚微微摇了摇头,目光扫过忧心忡忡的雇工们,又落在沈微紧攥的拳头上,意有所指地道:“谢字不必。虎狼虽去,爪牙犹在。靠山村,终究不是铜墙铁壁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压低了几分,带着一种近乎耳语的郑重,“当务之急,是把你那‘泥变石’的功夫,尽快用在……该用的地方。”他的目光,意味深长地扫过小院低矮的土坯围墙和那扇摇摇欲坠的院门。
沈微心头剧震!他果然知道水泥!而且他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——赵家的报复随时会来,必须尽快加固防御!用水泥!
一股强烈的紧迫感瞬间压倒了所有的后怕和忧虑。对!不能再犹豫了!水泥,是她眼下唯一能倚仗的、真正能带来安全感的屏障!
“我明白!”沈微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坚定和锐利,如同淬火的刀锋。所有的恐惧和不安都被这强烈的求生欲和紧迫感强行压下。她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迅速将目光投向身边的雇工。
“柱子哥,强子哥!”她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晰和果断,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,“你们立刻去河边,挑最细最干净的河沙!越多越好!用板车拉回来!老李叔,您带人把咱们院墙根底下所有松动的土石都清理干净,挖深一点!张大娘,您和小桃负责烧水,烧两大锅!快!所有人都动起来!”
她的指令干脆利落,目标明确,瞬间将还沉浸在忧虑中的雇工们惊醒。
“啊?是!沈姑娘!”柱子哥和强子哥愣了一下,立刻应声,转身就跑去拿扁担和箩筐。
“哎!好!好!老头子这就去!”老李头也丢下烟袋锅,招呼着另一个雇工去拿铁锹。
“烧水!小桃,快抱柴火!”张大娘也拉起还有些发懵的小桃,急匆匆奔向灶房。
小院再次陷入一片热火朝天的忙碌。挑沙的脚步声、铁锹铲土的摩擦声、柴火燃烧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,驱散了刚才的沉重压抑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张备战、同舟共济的凝重氛围。
沈微站在原地,看着雇工们迅速投入工作的背影,胸腔里那颗狂跳的心,终于稍稍安定了一些。她缓缓松开紧攥的拳头,掌心留下了几个月牙形的深痕,隐隐作痛。她抬起眼,目光再次投向萧砚。
萧砚依旧站在那里,身影在忙碌的人群中显得有些疏离。他似乎感受到了沈微的目光,也抬眼看了过来。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。
这一次,沈微没有躲闪。她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复杂和探寻,只剩下纯粹的、冰冷的、如同磐石般的决心。她对着萧砚,极其轻微地、却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。那眼神仿佛在说:我知道该怎么做。这院墙,就是我的底线!
萧砚的嘴角,似乎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,形成一个极淡、却不再带有疏离感的弧度。他没有再说话,只是同样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,然后便转过身,双手重新拢回袖中,迈着悠闲的步子,如同来时一样,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院门口,融入了靠山村午后略显阴沉的景色里。
沈微收回目光,不再去想萧砚的用意和身份。她转身,大步走向堆放工具的地方,拿起一把沉重的铁镐。坚硬的木柄入手,冰冷的触感让她混乱的心绪彻底沉淀下来。
赵家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,让她寝食难安。但此刻,她心中只剩下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:筑墙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