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自行招募、管理，官府无权指派！若有违反，契书作废，沈微保留追偿之权！”

她的声音不高，却字字铿锵，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硬气！这不是请求，而是宣告！是在这看似“合作”的框架下，为自己划下的、不容侵犯的底线！

两位书办被沈微这突如其来的强硬和条理分明的“条款”弄得一愣，脸上有些挂不住。张书办刚要发作，萧砚却抬手制止了他。

萧砚看着沈微，看着这个在官威和利益诱惑下依旧挺直脊梁、寸步不让的少女，眼中那抹深沉的平静终于被打破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——有惊讶，有赞赏，甚至……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激赏？他唇角那抹惯常的、带着疏离感的弧度，似乎微微加深了一些。

“沈姑娘思虑周全，条款清晰，合情合理。”萧砚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温和，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，“县衙所求，无非是采光明亮，政务通达。至于工艺如何，自是沈姑娘的立身之本，官府岂会强人所难？”他转向两位书办，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，“二位大人，沈姑娘所列条款，并无不妥。回去禀明县尊，想必大人亦会首肯。如此，方能显我官府诚信，促此‘合作’长久。”

两位书办见萧砚都如此说了，虽心有不甘，也只能悻悻地点头应下，约好改日带契书草稿再来详议，便匆匆告辞离去，仿佛这穷乡僻壤的空气让他们浑身不自在。

小院门口，只剩下沈微和萧砚。

暮色四合，秋风吹过，带来一丝凉意。工坊里的炉火声隐约可闻。

沈微看着萧砚，心中的警惕和疑惑并未因他的“解围”而减少半分。她沉默片刻，终于问出了那个压在心底的问题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：

“萧公子……为何帮我？”

萧砚没有立刻回答。他抬起头，望向远处被暮霭笼罩的山峦轮廓，侧脸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。良久，他才缓缓收回目光，重新落在沈微脸上。那双深邃的眼眸里，没有了惯常的戏谑和疏离，只剩下一种近乎纯粹的、深不见底的探究和……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？

“帮你？”他轻轻重复了一遍，语气有些飘忽，随即唇角勾起一个极淡、却仿佛能穿透人心的弧度，“或许……我只是想看看，你手中这点‘星火’，最终能烧出怎样一片天地。”他顿了顿，目光扫过工坊里隐约透出的火光，声音低沉下去，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，“这世道，太闷了。总需要些……不一样的光。”

说完，他不再停留，如同来时一样，拢了拢袖子，转身便走，身影很快融入了沉沉的暮色之中。

沈微站在原地，看着萧砚消失的方向，久久未动。他最后那番话，如同迷雾中的呓语，非但没有解开她的疑惑，反而让她觉得这个男人更加神秘莫测，深不可测。

“不一样的光……”沈微低声咀嚼着这几个字，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藏在胸口的、那片粗糙的玻璃碎片。微凉的触感传来，带着一种奇异的坚定。

无论萧砚目的为何，无论官府“合作”背后有多少陷阱，她手中的这点“星火”，都绝不会熄灭。她要烧！烧出足以照亮自己、甚至……照亮这沉闷世道的光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