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么大的薯!一窝藤下面,密密麻麻,全是!全是宝贝啊!” 他粗糙的手指抚摸着红薯光滑的表皮,浑浊的泪水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滚滚而下,“我老王种了一辈子地,刨过多少土坷垃,就没见过这么肯长的东西!这一亩坡地…这一亩坡地怕是能出…能出两千斤!两千斤啊!” 最后那个数字,他几乎是嘶吼出来的,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宣泄!
“两千斤?!”人群瞬间炸开了锅!惊呼声、抽气声此起彼伏!这个数字,对于世代在贫瘠土地上刨食、亩产粟米不过二三百斤的佃农来说,无异于天方夜谭!是梦里都不敢想的神迹!
“我的天爷!王老实你没疯吧?”
“两千斤?那得堆成山了!”
“快!快让我看看!”
“真的!是真的!你看老李家推的那车!”
“神了!这红薯真是神了!”
人群骚动起来,纷纷围向王老实和旁边其他佃农带来的红薯筐。±o?白]马??书%¨院_;t \&?已?发?)?布>最?新`章·(节|一双双粗糙、布满老茧的手,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些沉甸甸、沾着湿泥的红薯,掂量着,惊叹着,眼神里充满了狂热的崇拜和劫后余生般的巨大喜悦!有了这些红薯,意味着什么?意味着这个冬天不会饿死!意味着家里的老人孩子能吃饱肚子!意味着他们终于有了对抗赵家沉重租子的一丝喘息之机!
“沈姑娘!活菩萨啊!”一个头发花白、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老妪,颤巍巍地挤出人群,扑通一声就跪倒在沈微面前,布满青筋的双手死死抓住沈微的裙角,老泪纵横,“老婆子一家七口,去年冬天饿死了俩娃啊!要不是您…要不是您给这红薯苗,签了契…今年…今年我们一家子都要填了乱葬岗啊!您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!活菩萨啊!” 她哭得声嘶力竭,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泥地上。
“使不得!快起来!”沈微心头剧震,一股强烈的酸涩猛地冲上鼻尖,眼眶瞬间发热。她急忙俯身,用力搀扶起老妇人。老人枯瘦的手臂硌得她生疼,那绝望的哭诉和此刻狂喜的泪水,像滚烫的烙铁,狠狠烫在她的心上。
“沈姑娘大恩大德!”
“红薯娘子!您是救苦救难的‘红薯娘子’啊!”
“对!红薯娘子!”
“红薯娘子!”
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“红薯娘子”,这朴素又饱含深情的称呼,瞬间点燃了人群的共鸣!饱含着最底层农民最质朴、最狂热的感激!声浪如同汹涌的潮水,一浪高过一浪,响彻了狭窄的土巷,直冲云霄!
“红薯娘子!红薯娘子!”
沈微站在人群中央,被这山呼海啸般的感激和赞誉包围着。无数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,不再是曾经的猜疑、憎恶或贪婪,而是纯粹的、炽热的、如同仰望神明般的敬仰与感恩!那一声声“红薯娘子”,如同最温暖的泉水,汹涌地冲刷着她心湖深处那层由愚昧和恶意凝结的寒冰!
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满足感和成就感,如同温热的暖流,瞬间淹没了她!这感觉,远比那九千九百两银票带来的眩晕更加厚重,更加踏实!它源于土地,源于生命,源于她亲手播下的种子结出的、能真正填饱肚子的果实!看着那一张张因丰收和希望而焕发光彩的黝黑脸庞,看着那一筐筐、一车车沉甸甸、象征着生存与尊严的红薯,一股强烈的、惠及乡梓的豪情在她胸中激荡!这,才是她想要的!这,才是她力量真正的根基!
“大家静一静!”沈微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头的激荡,声音清亮,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,清晰地压过了鼎沸的人声。
人群渐渐安静下来,无数双饱含期待和感激的眼睛望向她。
沈微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激动的面孔,朗声道:“丰收是老天爷赏脸,更是诸位乡亲辛劳耕作的结果!沈微不敢居功!当初签下的契约,今日便是兑现之时!”她侧身,指向身后早已准备好的场地——那是窑厂旁边临时清理出的一大片空地,此刻已搭起了简易的凉棚,几张长条桌拼在一起,上面放着几台黄铜大秤。窑厂的几个年轻力壮的学徒穿着整齐的号衣,精神抖擞地站在秤旁。周大山亲自带着几个老师傅维持秩序,而窑厂的账房先生,则端坐在桌子尽头,面前摊开厚厚的账册,旁边放着沉甸甸的几大箱铜钱和散碎银子,在晨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!
“所有签约农户,凭契据排队!过秤!当场结算银钱!沈记按契约价,一斤红薯,五文钱,现钱结算,绝不拖欠!”沈微的声音斩钉截铁,清晰地传遍全场!
“五文钱一斤!现钱!”
“老天爷!真的给现钱!”
“沈姑娘说话算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