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涟漪一圈圈扩大,最终演变成压抑不住的、带着绝望和愤怒的嗡鸣。
突然,一声凄厉的、划破夜空的嘶喊炸响:“没活路啦!官府和姓沈的奸商串通好了!他们把好粮食都藏起来,要活活饿死我们啊!”
如同点燃了火药桶的引信!
“抢啊!抢粮!不抢就是个死!”
“砸开粮仓!砸开工坊!里面有白米白面!”
“冲啊!抢回我们的粮食!”
绝望的咆哮和疯狂的鼓噪声瞬间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。人影幢幢,无数双被饥饿和怒火烧得通红的眼睛在昏暗中亮起,像密密麻麻的鬼火。他们推搡着,嘶吼着,如同决堤的黑色浊浪,向着沈家工坊和平价粮仓的方向汹涌扑来!简陋的窝棚被冲垮,临时搭建的围栏如同纸糊般被撕碎。脚步声、哭喊声、咒骂声、木棍石块砸在硬物上的闷响,混乱地交织在一起,形成一曲令人心悸的末日狂想。
守在粮仓入口的几个工坊护卫,都是本乡本土的壮实汉子,平日在李大锤带领下也算训练有素。然而面对这数百上千名被彻底煽动起来、陷入狂暴的流民,他们的阵型瞬间就被冲得七零八落。护卫们挥舞着齐眉棍,试图组成人墙,大声呵斥着“退后!粮仓有粮!守规矩人人有份!”,但他们的声音顷刻间就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咆哮和撞击声中。
“砰!”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狠狠砸在一个护卫的肩头,他闷哼一声,踉跄后退。
“跟他们拼了!这帮狗腿子!”
人群彻底疯狂了,有人用身体猛撞粮仓那扇厚实的、包着铁皮的大门,发出沉闷的巨响。更多的人则像蝗虫一样,试图翻越工坊新砌不久、但尚未完工的矮墙,目标直指里面堆放原料和半成品的仓库!
“小姐!小姐!不好了!他们冲过来了!粮仓…粮仓快顶不住了!”一个护卫满脸是汗,连滚爬爬地冲进工坊主楼,声音带着哭腔。
沈微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,四肢百骸瞬间被冰冷的恐惧攫住,血液似乎都凝固了。她猛地冲到二楼的窗口。楼下,黑压压的人头攒动,疯狂的面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扭曲变形,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。粮仓的大门在剧烈地摇晃,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;/0[]0£¥*小t&说e??网? ???首1*¢发±e工坊的矮墙上,已经扒满了人,有人惨叫着被后面的人推挤着摔落下去,旋即又被更多的人踩踏而过!
愤怒,如同滚烫的岩浆,瞬间冲垮了恐惧的堤坝,在她胸腔里猛烈地燃烧起来!周家!好毒的手段!这是要把她和她的根基彻底碾碎,还要让她背上千古骂名!
“小桃!拿我的梯子来!架到粮仓旁边那个晒粮的高台!”沈微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紧绷而嘶哑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。她一把扯下披在身上的厚棉袍,露出里面单薄的夹袄,动作迅疾地冲向楼梯。
“小姐!危险!不能去啊!”小桃魂飞魄散,扑上来想拦住她。
“让开!”沈微厉喝一声,眼神锐利如鹰,“再晚就全完了!”她推开小桃,几步冲下楼梯,在混乱的人群边缘,一把抄起倚在墙边的一架竹梯,奋力扛起就向粮仓旁边那个用水泥加固过的、两丈多高的晒粮台冲去。冷风灌进她的口鼻,肺部火辣辣地疼。
混乱中,有人推搡,有人咒骂。一个瘦高的身影,脸上蒙着灰布,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,在人群中像泥鳅一样灵活地穿梭,悄然逼近了扛着梯子、正奋力挤向高台的沈微。他袖中滑出一柄三寸长的、淬着幽蓝暗光的锋利匕首,手腕一翻,悄无声息却又迅如毒蛇,直刺沈微毫无防备的后心!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!
一道黑影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,从工坊主楼顶层的阴影中暴射而出!速度快到肉眼几乎无法捕捉!黑影带着凌厉无匹的劲风,后发先至,精准无比地一脚踹在那蒙面刺客持刀的手腕上!
“咔嚓!”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!
“啊——!”刺客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,匕首脱手飞出,当啷一声掉在冰冷的水泥地上。
黑影毫不停留,落地、旋身、出掌,动作一气呵成,带着开碑裂石的恐怖力量,重重印在刺客的胸膛!
“噗!”刺客如同一个破麻袋般倒飞出去,撞倒了好几个还在前冲的流民,口中鲜血狂喷,眼看是活不成了。
这兔起鹘落、雷霆万钧的击杀,瞬间让疯狂冲击粮仓大门和工坊矮墙的人群出现了一刹那的凝滞!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和骇人的武力震慑住了,惊恐地看着那个如同铁塔般矗立在沈微身后的黑影。
那是一个全身包裹在深灰色劲装中的男人,脸上覆着没有任何表情的金属面具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