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河县的冬日,终于在连续几日的晴冷后,显出了一丝难得的温煦。+微?趣~小,说′ ′更`新~最\快?铅灰色的阴霾被阳光撕开,金灿灿的光线流淌下来,落在沈家工坊新修缮的水泥路面上,蒸腾起些许暖意。空气里不再只有北风的凛冽和绝望的尘埃,而是混杂着新榨油脂的清香、棉布浆洗后的洁净气息,还有远处大灶上熬煮红薯粥散发出的、令人心安的甜糯味道。
暴乱的阴云似乎已然散去。平价粮仓门口排起了长龙,秩序井然。老弱妇孺捧着热气腾腾的粗瓷碗,小口啜吸着浓稠的粥水,脸上有了活气。壮年汉子们在李大锤的指挥下,喊着号子,挥动着改良过的铁锹和锄头,热火朝天地疏浚拓宽着县城通往州府的主干道。水泥被搅拌、倾泻、抹平,一条宽阔、坚实、笔直的道路雏形正在阳光下延伸。织造工坊和肥皂工坊的机器声重新变得紧凑而有规律,“哐当”、“哐当”的织机声和女工们压低的说笑声交织在一起,汇成一股充满生机的洪流。
沈微坐在工坊主楼二层的书房里。窗户新装了透亮的玻璃,阳光毫无阻碍地洒进来,将屋内照得亮堂堂、暖烘烘。她面前摊开着几份墨迹未干的图纸——是系统解锁的“简易水利工程设计”中关于小型水库的部分。旁边堆着厚厚的账册,小桃正埋首其中,噼里啪啦地拨弄着算盘珠子,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。
“小姐,上个月玻璃窑的纯利又翻了一番,隆昌号那边追加的订单,排到明年开春了。”小桃抬起头,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喜色,眼睛里闪烁着光芒,“还有新开的纺织工坊,虽然棉花价还是高,但咱们的改良织机效率快,成本压得低,加上您设计的那些新花样布,销路好得很!那些说风凉话的,脸都绿了!”
沈微闻言,嘴角也微微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。她放下炭笔,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眉心。暴乱平息后的这几日,她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处理善后、安抚人心、恢复生产。此刻听着小桃报出的喜讯,看着窗外井然有序的景象,一股沉甸甸的成就感终于压过了连日来的疲惫。
“嗯,知道了。”她端起手边温热的粗陶茶杯,里面泡着系统知识库里推荐的提神草药茶,浅浅啜了一口。¥小?说¥|¢宅=_ ¥?更*·新2|最-快3a(微苦回甘的滋味在舌尖蔓延,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。阳光透过玻璃窗,暖融融地包裹着她,带来一种久违的、近乎慵懒的惬意。她甚至能听到楼下女工们压低声音哼唱的小调,带着北地特有的苍凉韵味,却又透着一股子坚韧的生命力。
“小姐,您也该歇歇了。”小桃看着她眼下的青影,心疼地劝道,“萧大人留下的那位甲三爷本事大着呢,有他带人盯着,周家那些魑魅魍魉翻不起浪。您看您,都瘦了一圈了。”
沈微笑了笑,没说话。目光下意识地落在桌角。那里静静躺着一枚玉佩——是萧砚临走前留下的那枚。温润的羊脂白玉,雕刻着古朴的夔龙纹,触手生温。她指尖无意识地拂过玉佩光滑的表面,脑海中闪过军帐中他虚弱却坚定的眼神,那句“此身若存,必不负卿”的低语仿佛还在耳边。
北境…战事如何了?已经多久没有确切的消息了?只有零星传来的、语焉不详的传言,说战事胶着,戎狄凶猛。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,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,在她心湖深处漾开一圈涟漪。
就在这时——
一阵急促如骤雨般的马蹄声,由远及近,如同密集的鼓点,狠狠敲碎了工坊的宁静!那声音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、近乎癫狂的急迫感,瞬间刺破了祥和的气氛!
工坊内外劳作的人们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,疑惑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。
马蹄声在工坊大门外戛然而止!
紧接着,一个嘶哑、亢奋、几乎变了调的声音,如同炸雷般在工坊大门口响起,带着长途奔袭的喘息和狂喜,穿透了所有杂音,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:
“捷报——!北境大捷——!!!”
“靖王世子殿下神机妙算!火烧戎狄粮草于黑风谷!斩首万余!戎狄王帐溃逃三百里——!!!”
“大捷——!大捷啊——!!!”
轰——!
短暂的死寂之后,整个工坊,连同外面修路的、排队的、领粥的人群,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,瞬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!
“赢了?打赢了?”
“世子殿下神威!”
“老天开眼啊!戎狄狗被打跑了!”
“我们赢了!赢了!”
狂喜如同燎原的野火,瞬间席卷了所有人!李大锤猛地将手中的铁锹砸在地上,仰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