浓度酒精,毫不犹豫地、狠狠地塞进了那仍在汩汩冒着黑血的创洞深处!用力按压!旋转!
“呃啊——!!!”昏迷中的萧砚如同被滚油泼中,身体猛地弹起,发出了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!随即彻底瘫软下去,再无声息!
剧烈的疼痛刺激和酒精强烈的消毒作用,如同最猛烈的双重打击!
“你干什么!”赵将军彻底暴怒,目眦欲裂,就要扑上来抢夺!
“按住!”沈微厉声嘶吼,声音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!她的眼睛死死盯着被白布堵住的创口,手上持续用力按压!酒精灼烧着创洞深处每一寸被污染、被撕裂的组织,带来的是剧痛,也是最后的净化希望!
几秒钟后,她猛地抽出那团已经被黑血彻底浸透的白布!创洞深处,不再喷涌黑血,而是缓缓渗出颜色稍浅、但依旧暗红的血水。
就是现在!
沈微抓起那个装着雪白结晶粉末(超时代浓缩广谱抗生素)的琉璃瓶,拔掉塞子!她毫不犹豫地将里面仅剩的、约莫三分之一的粉末,如同播撒救命的种子,全部倾倒进了那个深可见骨、刚刚经历了最残酷清洗的、血肉模糊的创洞深处!粉末接触到新鲜的血肉和残留的酒精,发出轻微的滋滋声。
接着,她拿起那支装着琥珀色凝胶(高效凝血生肌因子)的粗瓷管,捏碎最后的蜡封!将那粘稠、散发着奇异清香的凝胶,厚厚地、一层又一层地填塞进创洞,直到将整个创口完全覆盖、填平!
做完这一切,她才如同耗尽了所有力气,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,差点栽倒在地。她猛地伸手撑住行军榻的边缘,才勉强稳住。她的双手,从指尖到小臂,已经完全被暗红、粘稠的血污和脓液覆盖,散发着浓烈的恶臭。她的脸上、头发上,也溅满了星星点点的黑血和药粉,狼狈不堪。汗水如同小溪般从她的额头、鬓角淌下,在她布满血污的脸上冲出几道苍白的沟壑。
她急促地喘息着,胸口剧烈起伏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。巨大的精神消耗和体力透支让她眼前阵阵发黑,耳朵里嗡嗡作响。她强撑着,抬起颤抖的手,用相对干净的手背内侧,狠狠抹去糊住眼睛的血汗混合物。
她的目光,死死地、一瞬不瞬地落在萧砚的脸上。
他依旧昏迷着,无声无息。脸色是骇人的青白,嘴唇深紫。但…那急促如同破风箱的、令人心碎的“嗬嗬”声…似乎…似乎消失了?他的呼吸变得极其微弱,却似乎…平稳了一些?胸口那几处恐怖的创口,被琥珀色的凝胶覆盖着,不再有脓血涌出。最致命的那处,虽然依旧深陷,却不再散发出那令人作呕的死亡腐臭。
沈微颤抖着伸出手,布满血污的手指,轻轻搭在萧砚的颈侧。
指尖下,那微弱的、时断时续的脉搏,依旧存在!虽然微弱得像风中残烛,却顽强地、真实地跳动着!
他还活着!
手术…成功了第一步!
一股巨大的、难以言喻的酸楚和虚脱感,如同决堤的洪水,瞬间冲垮了沈微强行筑起的心防!强忍了许久的泪水,混合着脸上的血污和汗水,终于汹涌而出!她死死咬着下唇,不让自己哭出声,身体却因为后怕、疲惫和这一丝渺茫的希望而剧烈地颤抖起来。
超越极限的勇气…
对医术的现学现用…
对萧砚生命的执念…
在这一刻,终于撬动了那扇沉重的、名为“死亡”的大门!哪怕门后依旧是深渊,但至少,她把他从悬崖边缘,拉回来了一步!
赵将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,看着那被琥珀色凝胶覆盖、不再流脓流血的创口,看着沈微那布满血污、泪痕和汗水的脸,再看看行军榻上呼吸似乎平稳了些许的萧砚…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牛眼里,充满了极致的震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。他张了张嘴,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一个老军医壮着胆子,颤抖着伸出手指,小心翼翼地探了探萧砚的鼻息,又摸了摸他的额头。他猛地抬起头,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:“热…热度…好像…好像退了一点点?呼吸…也…也稳了些?”
这句话,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,在压抑的帅帐中激起了一圈微弱的涟漪。
沈微没有理会他们。她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和几乎要裂开的头痛。她拿起旁边煮过的干净白布和温盐水,开始小心翼翼地擦拭萧砚脸上、脖颈上的汗水和污渍。动作轻柔,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。
清创只是第一步。
接下来,是更漫长的、与死神拔河的抗感染和生命维持。
她不能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