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抬起头,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,\"他说我是他见过最固执的演员。\"
雨声渐大,敲打在屋顶上的声音几乎盖过了说话声。祁弃把捡起的碟片放回柜子,动作刻意放慢,像是在拖延时间。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个收藏——说自己是影迷太虚伪,说只是研究素材又太冷漠。
\"我收集了很多演员的作品。\"祁弃最终说道,声音比平时低了一个八度,\"研究表情和肢体语言...对绘画有帮助。\"
温姜点点头,但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告诉祁弃她并不完全相信这个解释。不过她体贴地没有追问,转而走向祁弃的工作台,那里摊开着几张素描。
\"这是...我的眼睛?\"温姜拿起其中一张,上面是各种角度的眼部速写,旁边密密麻麻写着颜色备注。
祁弃快步走过去,几乎是从温姜手里抢过那张纸:\"只是练习。\"她把所有素描都收进抽屉,动作有些粗暴。那些纸上不仅有眼睛的素描,还有她尝试捕捉的各种微妙表情——温姜在思考时眉毛的弧度,她听到不喜欢的话时嘴角的轻微抽动,甚至是她专注观察时瞳孔的细微变化。
温姜没有生气,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祁弃慌乱的动作。雨依然下个不停,工作室里弥漫着一种奇怪的亲密感,像是暴风雨把整个世界都隔绝在外,只留下这个充满颜料味的小空间。
\"那幅画,\"温姜突然指向角落里被布盖着的一幅画,\"能看看吗?\"
祁弃犹豫了一下。那是她三个月前放弃的作品,一幅自己都不愿意多看的失败品。但在温姜期待的目光下,她还是走过去掀开了那块布。
画面上是一个模糊的城市轮廓,最显眼的位置有一扇发光的窗户,但窗户的部分只完成了一半,露出底层凌乱的草图线条。
温姜走近那幅画,歪着头看了很久。雨水顺着窗户的缝隙渗进来,在地板上形成一小滩反光的水洼。祁弃等待着她的评价——大多数人会说\"挺好看的\"或者\"为什么不完成它\",这种敷衍的客套话。
\"你在画记忆中的城市,\"温姜最终开口,声音很轻,\"而不是现实中的。\"她指向那扇未完成的窗户,\"这扇窗太亮了,像是...像是你拼命想记住的某个瞬间,但其他部分已经开始模糊。\"
祁弃的呼吸停滞了一秒。这正是她创作时的感受——那种试图抓住某个记忆片段却眼睁睁看着它褪色的无力感。从来没有人,包括林教授,能如此精准地解读她的作品。
\"你...怎么知道的?\"祁弃问,声音有些干涩。
温姜转过身,雨水在窗户上的投影在她脸上投下流动的光影:\"因为演员也做同样的事。\"她轻声说,\"抓住某个瞬间的情绪,然后试着在镜头前重现它。\"她停顿了一下,\"只不过我们的媒介是自己的身体。\"
一道闪电划过,照亮了整个工作室。在那一瞬间的光亮中,祁弃看到温姜脸上浮现出一种她从未在银幕上见过的表情——脆弱而真实,像是摘下了所有面具后的本来面目。
雷声隆隆滚过,雨下得更大了。温姜走到窗前,背对着祁弃:\"我小时候住过很多地方,\"她的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,\"每次搬家,我都会记住窗户的样子。因为...不管房间多陌生,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的方式总是相似的。\"
祁弃不自觉地向前一步,想要听得更清楚。温姜转过身,脸上又挂上了那种完美的微笑,但眼睛里还残留着刚才的脆弱:\"所以我才喜欢你那幅半成品,它让我想起那些窗户。\"
雨声渐渐变小,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。祁弃看了看表,已经过了平时结束的时间。按照合约,温姜现在就可以离开,但她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。
\"你饿吗?\"祁弃突然问,\"我可以...叫外卖。\"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,她自己都感到惊讶。她从不与人共餐,更不会主动提议。
温姜的眼睛亮了起来:\"我知道附近有家面馆,暴雨天送外卖的。\"她已经拿出手机,\"他们的大排面是全城最好吃的。\"
三十分钟后,两人坐在祁弃的工作台旁,面前摊开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。温姜熟练地把一次性筷子掰开,递给祁弃一双:\"小心,有毛刺。\"
祁弃接过筷子,注意到温姜吃面时会先把葱花挑出来堆在碗边,然后才喝第一口汤。这个小习惯让她莫名地感到亲切,像是发现了什么珍贵的秘密。
\"你为什么决定画我?\"温姜突然问,筷子停在半空。
祁弃搅动着面条,思考着该如何回答。最初是因为钱?因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