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相差甚远,恐有小人蒙蔽圣听。\"
\"是吗?\"萧慕徵冷笑,示意内侍展开一幅绢图,\"这是江北各州实际收成与存粮,每一笔都有州县官印为证!\"
朝堂哗然。左相脸色微变,余光扫向沈筝。后者静立丹墀之下,面无表情。
\"老臣...老臣即刻彻查户部!\"左相跪伏于地,额头渗出冷汗。
萧慕徵乘胜追击:\"至于北境军粮——\"她故意顿了顿,\"朕已命江南织造局拨丝绸五千匹,与西域商人换粮。三日后启运。\"
兵部尚书失声惊呼:\"可织造局新辟桑田尚未...\"
\"尚未什么?\"萧慕徵眯起眼睛,\"爱卿对江南桑田很了解啊?\"
朝堂死一般寂静。左相一党面如土色,几位清流大臣却忍不住露出笑意。
退朝后,萧慕徵刚回到养心殿就瘫软在榻上。强撑病体演这一场,几乎耗尽她全部力气。
\"陛下今日威风得很。\"
沈筝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,接着是瓷碗轻碰的声响。她转出来,手中捧着一碗琥珀色的汤药。
\"喝药。\"
萧慕徵接过碗,苦着脸一饮而尽。沈筝适时递来一颗蜜饯,她下意识含住,舌尖不小心蹭到对方指尖。两人俱是一愣。
\"咳...摄政王何时准备的西域商人?\"萧慕徵慌忙转移话题。
\"昨夜。\"沈筝收回手,指尖在袖中轻轻摩挲,\"戎狄骚扰是假,左相想借军粮之名调空官仓才是真。一旦灾民暴动,他就能以陛下昏庸为由...\"
\"逼朕退位。\"萧慕徵冷笑,\"可惜他算漏了青蚨。\"
沈筝点头:\"三日后运粮队出发时,臣会亲自押送。\"
\"不行!\"萧慕徵猛地坐直,\"太危险了,左相必定会...\"
话未说完,她眼前一黑,整个人向前栽去。沈筝箭步上前将她揽住,萧慕徵的额头抵在她肩上,滚烫得吓人。
\"传太医!\"沈筝声音都变了调。
萧慕徵却抓住她的衣袖:\"别去...危险...\"
沈筝僵住了。怀中少女虚弱得像片落叶,却还在担心她的安危。一种陌生的情绪涌上心头,让她喉咙发紧。
\"臣不会有事。\"她轻轻将萧慕徵放回榻上,\"陛下先顾好自己。\"
太医诊脉后连连摇头,开了剂猛药。待殿内只剩二人,老太医忽然跪地:\"大人,老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...\"
沈筝心头掠过不祥预感:\"直说无妨。\"
\"陛下先天不足,又忧思过度,恐...恐有损寿数。\"老太医声音发抖,\"若不好生调养,只怕...难熬过今冬...\"
\"够了!\"沈筝厉声打断,\"下去吧。\"
殿门关上后,沈筝站在榻前,看着萧慕徵昏睡的容颜,胸口像压了块巨石。她伸手轻抚少女皇帝苍白的脸颊,忽然想起那日雪夜,萧慕徵说\"活一天算一天\"时的神情。
原来她一直都知道。
\"萧慕徵...\"沈筝第一次直呼其名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,\"你答应过要活到肃清朝堂那天的。\"
窗外,暮色四合。沈筝在龙榻前站了许久,直到月光洒满殿宇。她做了一个决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