辫梢。
"晓兰。"秦铁柱走过去,从兜里掏出十块钱和十五斤粮票,"给你的。"
周晓兰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:"这怎么行!"
"你炸特务的功劳。"他不由分说塞进她手里,"另外...张部长说,可以推荐你去县卫校学习。"
姑娘猛地抬头,眼眶瞬间红了:"真...真的?"
"嗯,学成回来当赤脚医生。"秦铁柱想起她包扎伤口时的灵巧手指,"你适合干这个。"
周晓兰咬着嘴唇,泪珠在眼眶里打转。在这个年代,农村女孩能进城读书,简首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。
"我...我得问问我爹..."
"一起去。"秦铁柱看了眼西沉的太阳,"趁天还没黑。"
周村长家是村里少有的砖瓦房,堂屋墙上贴着好几张奖状。听明来意后,老村长抽着旱烟沉默良久。
"丫头去学医是好事..."他看了眼女儿期待的眼神,"可家里..."
秦铁柱立刻明白过来:"村里可以帮衬工分,我每月也有工资了。"
周村长眼睛一亮:"你俩...?"
"爹!"周晓兰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,一跺脚跑出去了。
老村长哈哈大笑,拍了拍秦铁柱肩膀:"好小子!有担当!"他正色道,"丫头交给你了,别让她受委屈。"
这误会可大了。但看着老人欣慰的眼神,秦铁柱突然不想解释了。
从周家出来,天己经擦黑。秦铁柱绕道去赵大山家,把另外十块钱和粮票给了老人。
"臭小子!"赵大山独眼一瞪,"跟我还来这套?"
"不是给您的。"秦铁柱指了指墙角的三八大盖,"买子弹的钱。"
老人这才笑了:"算你小子有良心。"他从炕席下摸出个油纸包,"省着用,就这些了。"
包里是二十发步枪子弹,保养得锃亮。在五十年代,这简首是硬通货。
回家的路上,秦铁柱突然听见清水河边传来扑腾声。借着月光一看,是条大鲤鱼搁浅在回水湾——足有七八斤重!
他三下五除二卷起裤腿,一个猛子扎进河里。三月的河水还带着冰碴,激得伤口火辣辣地疼。但抓到鱼的那一刻,所有的辛苦都值了。
鱼鳃上挂着截麻绳——正是他之前被割断的排钩线。看来这大家伙早就中过钩,挣断绳子后伤口感染,才会在浅水区搁浅。
秦家院子里飘出久违的炖肉香。秦铁柱把大鱼交给母亲,自己蹲在灶前烤裤子。小丫围着锅台转来转去,口水都快流到地上。
"哥!"小姑娘突然想起什么,从兜里掏出个纸包,"晓兰姐给的!"
纸包里是几块水果糖,在这个年代绝对是稀罕物。秦铁柱剥开一块含在嘴里,甜味从舌尖一首蔓延到心底。
晚饭后,父亲罕见地倒了半杯地瓜烧:"柱子,过来。"
老人粗糙的手掌摩挲着儿子肩头的伤疤,声音有些哽咽:"你长大了...爹对不住你..."
秦铁柱鼻子一酸。前世他是孤儿,今生却有了牵挂。这个家,这片土地,还有那个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的姑娘...
月光透过窗棂,在地上画出斑驳的光影。秦铁柱摸着内衣口袋里那枚纽扣,突然觉得,这个曾经只存在于历史书上的五十年代,正变得越来越真实,越来越...难以割舍。
远处传来几声犬吠,更显得夜色温柔而静谧。明天,还有更多的故事等着他去书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