处理好的藤条和硬木杆放在一边备用。
做完这些,他才开始收集熏材。柴刀挥动,精准地砍下那些干燥的枯松枝和浓密的柏树枝叶,动作迅捷有力,切口平滑。枯枝断裂的“咔嚓”声在寂静的林间格外清脆。很快,一大捆散发着浓郁松柏香气的枝叶被麻绳牢牢捆好。
日头升到中天,林间的寒气被驱散不少。秦铁柱背起沉重的柴捆,走到先前发现獾踪的石砬子附近。他放下柴捆,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那片乱石和灌木交错的区域。很快,他在几块巨石交错的缝隙深处,发现了一个被枯草半掩的洞口,洞口边缘光滑,显然经常有东西进出,洞口附近弥漫着一股淡淡的、骚膻的土腥味。
“找到了。”秦铁柱嘴角微扬。他没有靠近洞口,而是退后几步,在獾子可能经过的一条兽径旁停下。兽径狭窄,两侧是茂密的荆棘和乱石。他拿起之前处理好的藤条和硬木杆。
制作一个高效的活套陷阱,需要精确的力学计算和对猎物习性的了解。秦铁柱先用柴刀在兽径中央清理出一小片地面,选了一棵手腕粗的小树作为支撑点。接着,他将那根弹性极佳的硬木杆一端深深插入地面,用力夯实,只留下大半截杆身斜斜地指向兽径上方。然后,他拿起柔韧的藤条,一端在硬木杆顶端绑死,打上牢固的渔夫结。藤条的另一端,则被他灵巧地挽成一个大小适中、活扣灵活的绳套。绳套被小心地悬垂在兽径上方,离地约半尺高,正是獾子行走时头部的高度。
最关键的是触发机关和弹性势能的利用。他小心地扳弯那根硬木杆,使其积蓄起强大的弹力,如同拉满的弓。用一根削尖的小木棍卡在杆身与地面之间,作为临时扳机。最后,他将藤条活套的根部,轻轻挂在这小木棍的尖端。只要獾子经过时,头部或前肩不慎撞入绳套,稍稍拉动藤条,便会立刻触发机关——小木棍被带离,积蓄了巨大弹力的硬木杆瞬间回弹!强大的力量会通过藤条传递,瞬间收紧活套,将猎物牢牢吊起!
布置好陷阱,秦铁柱又在绳套附近的地面,撒了几粒从家里带来的、用野猪油渣炒得喷香的玉米粒,作为诱饵。做完这一切,他才背起那捆沉甸甸的松柏枝叶,转身踏上归途。至于那陷阱能否奏效,只能交给山神和时间。
傍晚时分,秦铁柱背着熏材回到小院。灶房门口,周晓兰和母亲己经用石块和泥巴在空地上垒起一个简易的熏棚,上面架着几根粗木棍。熏棚里,那些在盐缸里腌渍了数日、色泽变得深红紧实的野猪肉条,被用麻绳穿过一端,整整齐齐地悬挂起来,像一排等待检阅的士兵。
“就等你这松柏枝了!”周晓兰笑着迎上来,帮丈夫卸下沉重的柴捆。她脸上沾了点烟灰,却掩不住忙碌的喜悦。
秦铁柱将熏材堆在熏棚旁,目光扫过院子。父亲正用那把旧柴刀,将劈好的细柴条进一步削成更细的引火柴,动作比前几日明显利索。小丫则坐在小马扎上,面前摆着一小块石板和一根烧黑的细木炭条,正歪歪扭扭地照着秦铁柱闲暇时教她的几个字在“画”,神情无比认真。她身上的新棉坎肩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厚实温暖。
“爹,腿真不碍事了?”秦铁柱走到父亲身边。
父亲停下手中的活计,拍了拍右腿膝盖,声音洪亮:“好着呢!劈柴削条子,不耽误!”说着,他利索地站起身,走了几步,虽然步幅不大,但确实没有拖沓和明显的僵硬了。
晚饭后,熏制正式开始。秦铁柱在熏棚底部点燃一小堆引火柴,待火苗稳定燃烧后,小心地覆盖上一层潮湿的松枝和柏叶。浓密的白烟立刻升腾而起,带着浓郁的松脂香和柏树特有的清苦气息,迅速充满了熏棚,将悬挂的肉条包裹其中。火候的控制是关键。秦铁柱蹲在熏棚口,像守护着珍宝,时不时用一根长木棍拨弄一下熏材,确保只有浓烟而无明火。火光跳跃,映着他沉静专注的侧脸。
松烟袅袅,在小院上方盘旋,独特的香气随风飘散,浸润了屋檐下的每一根椽子,也钻进了每个人的鼻腔。周晓兰坐在油灯下,就着昏黄的光线,缝补着秦铁柱进山时被荆棘刮破的外褂。母亲收拾着碗筷。小丫练字练得累了,靠着父亲宽厚的背,小脑袋一点一点地打起了瞌睡。父亲粗糙的大手轻轻拍着女儿的背,目光望着熏棚里升腾的白烟,脸上是经年劳作后难得的平和与满足。
秦铁柱添了一把柏叶,看着浓烟翻滚。那烟带着松柏的魂魄,一点点渗入深红的肉里,将山野的精华、盐分的守护,还有这冬夜的暖意,一同封存进去。这熏制的过程缓慢悠长,如同这深山里的日子,需要耐心守候,才能沉淀出最醇厚的滋味。
夜渐深,油灯的火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