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绿透亮,苦味正!”他报出了一个让旁边几个老山民都咋舌的价格。
算盘珠子噼啪作响,最终结算,除了厚厚一沓旧币,竟还换回了五张宝贵的工业券和两张罕见的棉花票!
秦铁柱将钱票仔细收好,没有立刻离开。
他用一部分钱,在旁边的供销社门市部买了家里急需的东西:一口更大的、带盖的陶瓮(用来存放熬好的熊油)、几斤颗粒更细的精盐、两包洋火(火柴)、一大块深棕色的洗衣皂,还有一小罐珍贵的雪花膏——这是给周晓兰的。
最后,他的目光落在了文具柜台里一支深绿色笔杆、笔帽上带着颗小小黄铜五角星的钢笔上。¢咸`鱼/看¨书-罔? ·首+发_金星牌,价格抵得上好几斤盐。
“同志,麻烦拿这支笔看看。”秦铁柱指着那支钢笔。
售货员是个年轻姑娘,有些惊讶地看了这个一身山野气息、背着长枪的汉子一眼,小心地取了出来。
笔身是赛璐珞材质,入手微凉,带着点重量,笔尖是明晃晃的钢尖。
秦铁柱拧开笔帽,露出里面黄铜色的笔舌和银亮的笔尖。他用手指肚轻轻拂过笔尖,感受着那细微的铱粒触感。这比铅笔耐用多了。
“要这支?”售货员问。
“嗯。”秦铁柱没有犹豫,付了钱。售货员用一张粗糙的黄纸将钢笔仔细包好递给他。
回程的背篓依旧沉甸,新买的陶瓮和盐占了分量,但心情却比来时更加踏实。夕阳将他的影子在山道上拉得很长。
推开院门,熊油熬炼的焦香更加浓郁,但己带上一种醇厚的质感。
父亲正将锅里熬好的、呈现漂亮浅金色的熊油,用铜勺小心地舀进那个崭新的、擦拭得干干净净的大陶瓮里。
油面平静后,渐渐凝固成温润的乳白色。灶膛里的余烬泛着暗红的光,映着父亲专注的侧脸和那条稳稳支撑着的伤腿。
“回来啦?”周晓兰抱着孩子迎上来,看见丈夫背篓里的东西,尤其是那口大陶瓮,脸上绽开温婉的笑意,“爹熬了一整天,油清亮得很。”她怀里的秦晓柱好奇地伸着小手,想去抓父亲背篓的带子。
小丫也跑了过来,献宝似的指着青石板:“哥!你看!我写的!”石板上,歪歪扭扭却己能清晰辨认的“獾油灯”三个字,被她用碎石块小心地圈了起来。
秦铁柱放下背篓,目光扫过石板上的字迹,没说话。他先从怀里掏出那个用黄纸包着的小包,递给周晓兰。
“这是…?”周晓兰疑惑地接过,小心地打开黄纸。
当那支深绿色的金星钢笔和一小罐贴着红标签的雪花膏露出来时,她愣住了,脸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,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丈夫,嘴唇动了动,却没说出话,只是将怀里的孩子抱得更紧了些。
秦铁柱又从背篓里拿出那包着钢笔的黄纸包,走到小丫面前,递给她。
小丫疑惑地接过,剥开黄纸。
当那支深绿色、笔帽带着小黄星的钢笔映入眼帘时,她的小嘴猛地张成了“O”型,眼睛瞪得溜圆,呼吸都屏住了。
她看看钢笔,又抬头看看哥哥,再看看石板上的字,小脸因为巨大的惊喜和难以置信而涨得通红,手指颤抖着想去摸那光滑冰凉的笔杆,又像怕碰坏了似的缩了回来。
“给…给我的?”她的声音带着颤,几乎听不见。
“嗯,”秦铁柱的声音依旧低沉平缓,“好好写。”
小丫猛地攥紧了那支笔,用力地点着头,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,大颗大颗地滚落,砸在青石板上,洇湿了她刚刚写下的字迹。她用手背胡乱抹着脸,又哭又笑,紧紧攥着那支笔,仿佛攥住了整个世界。
晚饭的饭桌上,气氛格外温暖。大陶瓮就放在堂屋角落,里面凝固的乳白色熊油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和淡淡的油脂气息。
桌上摆着清炒的刺嫩芽,焯水凉拌的野蕨菜,还有一小碟用新买的精盐和野猪油爆炒的熊心丁,辛辣咸香。
主食是金黄的小米粥和贴饼子。新买的洗衣皂和雪花膏放在炕梢,散发着工业品的淡淡香气。
一家人围坐在油灯下。小丫把她的宝贝钢笔用那块包笔的黄纸仔细包好,珍重地放在笔记本旁边,这才端起碗。
她扒两口饭,目光就忍不住瞟向那支笔,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。
周晓兰小口喝着粥,火光在她柔和的脸上跳跃,她不时抬眼看看丈夫,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温柔,偶尔手指会无意识地抚过放在衣兜里的那罐小小的、凉凉的雪花膏。
父亲滋溜了一口山楂酒,满足地咂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