巨大的麻袋底。′2*c′y/x~s\w/.?o`r*g_
“哎呀!这么多!”周晓兰抱着秦晓柱从灶房快步出来,娃娃咿咿呀呀,小手指着金灿灿的玉米棒子。她看着那几大袋沉甸甸的收获,脸上是惊喜与心疼交织的神情,“快放下,歇口气!”
父亲秦老汉放下手里正编着的藤筐沿,大步流星冲过来,一把接过秦铁柱肩上最沉的那袋玉米,轻松地掂了掂,粗糙的大手拍在鼓囊囊的麻袋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:“好!好收成!穗子沉,粒子饱!”他声如洪钟,面色红润放光,崭新的翻毛胶鞋稳稳踩着地面,扛起麻袋就往厢房角落的藤囤围子走去,“藤囤这下可不空了!秋粮入仓,心才安!”他动作麻利,力气十足,将玉米棒子哗啦啦倒进藤囤围子里,金黄的玉米瞬间堆起一个小山。
晚饭的香气里洋溢着丰收的喜悦与山野的清甜。金黄的玉米碴子粥热气腾腾,里面特意多加了些新掰的嫩玉米粒,格外清甜。新铁锅里炖着大块的野猪棒骨(上次剩下的),浓白的汤汁翻滚着。一盘清炒嫩白菜心(自家菜畦新掐的),碧绿脆嫩。一盘用新收的山核桃仁(秦铁柱用石头砸开的)拌的野葱碎,淋了几滴香油(上次赶集换的),香气独特。主食是厚实的玉米面贴饼子,一面焦黄酥脆。
父亲盘腿坐在院里的青石板上,捧着一大海碗加了嫩玉米粒的稠粥,满足地喝了一大口:“甜!新苞谷就是香!”他抓起一个焦黄的贴饼子,掰开,夹了一大筷子香喷喷的山核桃仁野葱塞进去,狠狠咬了一大口,咯吱作响,满口生香,“这核桃仁,油性足,香!”他滋溜又喝了一大口粥,额头上汗珠晶亮,崭新的胶鞋沾着院里新鲜的泥土,透着十足的踏实。
周晓兰小心地把炖得软烂的棒骨肉剔下来,吹凉了喂给怀里的秦晓柱。小家伙吧嗒着小嘴,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望着爷爷碗里香喷喷的核桃仁。
“小丫,多吃点核桃仁,”母亲夹了一筷子拌好的核桃仁野葱放到她碗里,自己也尝了一口,气色红润,眼角的皱纹舒展,“补脑子,你哥打回来的山货,吃了记性好,认字快。”她看着堆满藤囤的金黄玉米,语气里充满了满足的底气。
小丫用力点头,小嘴塞得鼓鼓囊囊,含糊不清地说:“嗯!认字!认苞谷!认核桃树!”她飞快扒完饭,跑到厢房角落,踮着脚,小手伸进藤囤围子的网格,摸着里面光滑饱满的玉米棒子,小脸满是新奇与欢喜。又跑回屋,拿出她的宝贝本子和铅笔,趴在炕沿,借着油灯的光,认真地画下一根裹着苞叶的玉米棒和一颗圆圆的核桃,旁边歪歪扭扭地写上“苞”和“核”。
次日清晨,院子里响起富有节奏的“啪啪”声。秦铁柱将新收的山核桃摊开在院中一块洗净的大青石板上。他拿起一块厚实光滑的鹅卵石,蹲下身,对准一颗青绿的山核桃,手腕沉稳发力,精准地敲击下去。“啪!”一声脆响,青绿坚硬的外壳应声裂开一道缝隙。他手指灵巧地剥开碎裂的外壳,露出里面布满深刻沟纹的坚硬内壳。再用力一捏,内壳碎裂,饱满油润、包裹着浅褐色薄衣的核桃仁便滚落出来。动作熟练而有力,节奏稳定。
“这核桃仁,赶明儿炒香了,拌盐当零嘴儿,或者留着过年包饺子,都香!”父亲秦老汉坐在一旁的小马扎上,手里拿着一把新削的竹篾刀,正利索地将剥下来的苞谷粒从棒芯上刮下来,金黄的玉米粒簌簌落入脚边的簸箕里。他动作麻利,那条伤腿稳稳蹬地,崭新的胶鞋上沾着几粒金黄的玉米粒。
周晓兰抱着孩子,在一旁的大搪瓷盆里清洗着新掰下来的嫩苞谷。清水里,嫩黄的玉米粒晶莹可爱。秦晓柱伸出小手,想去抓水里的玉米粒。
小丫则蹲在藤囤围子旁,小手伸进网格,一个一个地摸着里面光滑饱满的玉米棒子,小脸认真,像是在清点自家的宝藏。
新剥的山核桃仁被周晓兰用新买的细棉布包好,珍重地收进炕梢的小木箱里。刮下来的金灿灿苞谷粒摊开在苇席上,借着秋日明亮的阳光晾晒。藤囤围子里,金黄的玉米棒子堆得冒了尖,沉甸甸地压着柔韧的藤网。
傍晚,灶房里飘出新米混合着嫩苞谷粒的清香。大搪瓷盆里泡着待磨的玉米粒。绳栏上,青藤的翠绿在暮色中与金黄的玉米棒子交相辉映。藤囤围子沉默而丰盈地立在角落,如同一个装满希望的宝库。
熊油灯点亮,光晕温暖。昏黄的光透过高丽纸窗,清晰地映出一家人围坐的身影,投在厚实的新泥墙、丰盈的绳栏和那沉默丰盈的藤囤上。绳栏间,皮毛、干货、青松枝、石苇草、银白桦皮、缠绕青藤的影子与熏肉架上垂挂的肉条影子,在灯光下交织晃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