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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四章 炕烟暖星

囊囊的石耳袋。手里还拖着两根用粗藤捆扎的沉甸甸野猪后腿棒骨。

“哥!肉!骨头!”小丫飞奔过来,眼睛瞪得溜圆。

“天爷!这……这得多少!”周晓兰抱着裹在新棉帽里的秦晓柱,震惊得说不出话。

父亲秦老汉放下手中细藤条,大步流星冲过来,接过沉甸甸的板油罐,掂了掂厚实的公猪皮,粗糙大手用力拍在秦铁柱肩上:“好小子!端了野猪窝了!这皮子,硝好了能顶半堵墙!这板油,够熬一大缸!”他扛起一根粗棒骨,“这骨头熬汤,油厚实!正好!后晌我盘算着把里屋那铺旧炕重新拢拢烟道,骨头汤熬上,炕烧热乎,泥潮气好干透!”

晚饭香气弥漫着油脂浓香与山珍清润。金黄的玉米碴子粥热气腾腾。新铁锅里,大块野猪棒骨和带皮带膘的精肉咕嘟翻滚,浓白汤汁上浮着厚厚金黄油花。一盘清炒深绿油亮的霜打菠菜,一盘淋了野蒜泥和粗盐、拌着新熬猪油渣的萝卜丝。主食是吸饱肉汤、油润发亮的玉米面贴饼子。

父亲盘腿坐在热炕沿上,捧着一大海碗浓白滚烫的骨头汤,吹着热气滋溜喝了一大口:“厚!香!这油花,糊嘴!”他抓起一个油润的窝头,狠狠咬了一大口。

周晓兰小心撇开油花,舀温汤喂秦晓柱。小家伙吧嗒小嘴,乌溜溜眼睛望着碗里油光。

“小丫,多吃点油渣,”母亲夹了一筷子金黄酥脆的猪油渣放到她碗里,“香,顶饿。你哥打回来的山货油水足,吃了身子骨结实,赶明儿跟你哥进山,多认认那些能要命也能养人的道道。”

小丫用力点头,小嘴塞得鼓囊囊:“嗯!认道!认陷阱!认……认野猪窝!”逗得父亲哈哈大笑。她飞快扒完饭跑到后院。

院子里,父亲光着古铜色结实的臂膀,用铁锹将和好的黄泥用力摔打在石板上。秦铁柱清理着旧炕撬开的土坯和烟道陈灰。

“烟道拐脖那儿堵了快一半,难怪烧不热还倒烟!”秦老汉抹了把汗,拿起一块摔打好的厚泥坯,稳稳填补在烟道拐弯处,手指用力压实抹平。“这回把拐脖捋顺溜,炕洞子加宽点,火走得顺,炕就热得匀乎!”汗水顺着他结实的背脊流下。

新和的黄泥仔细修补在炕沿、炕洞内壁和关键烟道处。秦铁柱将几块野猪板油切碎,丢进翻滚的骨头汤里熬煮。浓烈的荤香混合着黄泥的土腥气弥漫。

新炕面阴干。灶膛柴火温烤潮湿新泥。那锅加了野猪板油的浓汤翻滚,汤色愈发浓白厚重。

熊油灯点亮,光晕温暖。昏黄的光透过高丽纸窗,映出一家人围坐堂屋的身影,投在厚实的新泥墙、丰盈的绳栏上。绳栏间,皮毛、干货、青松枝、石苇草、银白桦皮、缠绕青藤的影子与熏肉架上垂挂的肉条影子交织晃动。后屋新泥炕面在灶火烘烤下,缓慢散发出干燥土腥气和隐约暖意。

父亲滋溜喝了一口混着油渣的香浓肉汤泡饭,目光缓缓扫过:后屋烘炕灶火的红光,灶台翻滚的厚油花,绳栏上层油亮的皮毛,中层累累的干菜药草,新添的青翠松枝、深绿石苇、银白桦皮和缠绕的青藤,檐下熏架上油润的肉条,厢房角落沉甸甸的藤囤围子。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那光可鉴人的深蓝搪瓷盆上,花白胡子微颤。

“油厚了,炕暖了,烟道也捋顺溜了,”他声音不高,暖烘烘的踏实,“皮子顶寒,油脂熬汤,新泥炕烘着脊梁骨,这冬,算是有个热乎窝了。”他看向沉默吃饭的儿子,眼神是深不见底的安稳与托付,“柱子,咱这家,这日子,真像这新拢的炕,烟道通了,火塘旺了,再大的风雪拍门,里头也是暖烘烘、亮堂堂的!”

秦铁柱端起粗瓷大碗,碗里是温热的、浮着厚厚油花和金黄油渣的浓汤泡饭。他大口吃着,滚烫浓香的暖流带来沉甸甸的饱足与暖意。抬眼望去。灯光照亮母亲缝补小丫棉袄内衬时安稳红润的侧脸;照亮父亲臂膀上未干的汗迹和沾着新泥的手掌;照亮妻子低头给秦晓柱小棉帽绣虎头纹时温柔的眉眼;也照亮妹妹小丫趴在热炕沿边,小手摸着新泥微潮表面,小脸映着灶火透过门缝的红光,发辫上的桃木发卡泛着温润的光。

窗外,寒风渐起,卷过光秃树梢。清冷星子高悬,月华如霜。小院里,新泥的土腥气、熬煮油脂的浓香、灶膛松柴的烟火气混合成令人心安的味道。后屋灶膛里,未燃尽的柴火偶尔噼啪,爆出几点火星,透过新拢烟道的炕洞缝隙,在漆黑的炕洞里明明灭灭,如同沉睡地底的星群。那新抹的泥炕,在寒气弥漫的星光下沉默蕴积热量,烘暖了生活的脊梁,稳住了扎根山野、无惧风雪的根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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