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纺车立在堂屋窗下,枣木框架油亮,锭子转动发出均匀的嗡嗡声,像一只温顺的蜂。!7!6\k+s′./n¨e?t\秦母坐在矮凳上,枯瘦的手指捻着新沤的麻匹,细白的麻线便从她指间绵绵不绝地抽出来,缠绕在飞转的锭子上。她神情专注,偶尔几声轻咳,也被纺车的嗡鸣盖了过去。窗棂透进的晨光里,她眼角的皱纹似乎舒展了些。
晓柱穿着簇新的青布小褂,蹲在奶奶脚边,小手指着纺车转动的锭轮:“转!快!”秦老汉蹲在一旁,拿着半块砂石,仔细打磨着纺车摇把上一处微小的毛刺,花白胡子随着动作轻轻抖动。
“爹,榫头有点松。”秦铁柱走过来,手指点了点纺车框架连接处一个微晃的榫卯。
“不打紧,上点鱼鳔胶就成。”秦老汉放下砂石,从怀里掏出个小木盒,里面是凝固的黄色鱼鳔胶块。他用小刀刮下些碎屑,放进破瓷碗里,添了点温水,手指搅动着。胶块渐渐融化,散发出淡淡的腥气。
秦铁柱没再说话,目光扫过仓房角落。粮囤下去了一截,盐罐子也浅了。新纺的麻线是细软,但换不来油盐。他背上53式步骑枪,检查背篓:棕绳、钢丝、石锤、开山刀、几个粗布口袋、一小罐盐、窝头、短柄手斧。昨日熏燎的獾油凝在瓦罐里,黄澄澄的,是治伤良药,但日常嚼裹还得靠山里的肉和药。七月流火,山里最金贵的“鸡头黄精”块茎正饱满。
“柱子,日头毒,戴草帽。”秦母停下纺车,把一顶新编的麦秆草帽递过来。
“嗯。”秦铁柱接过草帽扣在头上,帽檐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半张棱角分明的脸。他推开院门,热浪裹挟着蝉鸣扑面而来。
山路被晒得发白,草木蒸腾出浓烈的青气。溪水也失了春日的清冽,变得温吞。秦铁柱步履沉稳,汗水顺着鬓角滑落,洇湿了肩头粗布的罩衫。他目光锐利,掠过溪边湿润的苔痕,扫过背阴坡浓密的蕨丛,更留意着那些腐殖深厚的崖壁石缝。
在一处背阴潮湿、藤蔓纠缠的陡峭石崖下,他停下了脚步。几株茎秆纤细、叶片细长如竹的植物从石缝中顽强探出,顶端挂着一串铃铛似的淡绿色小花。“黄精苗,”他拨开纠缠的藤蔓,用小药锄小心地剔开石缝边缘湿滑的苔藓和腐土。手指探入,触到块茎肥厚坚实的质感。他屏住呼吸,动作轻柔而精准,泥土被层层剥离,很快露出一块拳头大小、形似鸡头、表皮黄褐、布满环状横纹的粗壮块茎!浓郁的土腥药香扑鼻而来。\卡_卡/暁~税/徃? ?首~发,连着挖了五六块,块茎沉甸甸的,沾满湿泥,小心地放进粗布口袋。
行至一片林木葱郁、溪涧分流形成的三角滩涂时,秦铁柱突然伏低了身子。湿润的泥滩上,赫然印着几行深陷的、带着清晰分趾的巨大蹄印!蹄印边缘泥浆新鲜,蹄印间距极大,步幅沉重有力。是熊!而且是成年大熊!足迹旁,还散落着几根粗硬的黑毛和被暴力折断的新鲜树杈。
秦铁柱眼神瞬间锐利如刀锋。熊是山林霸主,力大凶悍,皮糙肉厚,绝非野猪野鹿可比。他无声地卸下背篓,特种兵的本能让他瞬间摒弃了硬碰的念头,选择利用环境设置一个“绝杀陷阱”。
他仔细观察地形。滩涂三面环水,唯一通向密林的路径狭窄,被几块巨大的卧牛石夹峙,形成天然的咽喉要道。熊饮完水,多半会由此返回山林。
陷阱核心是“重力砸击”与“深水围困”的致命组合。他选中咽喉要道上方一块半悬空的、足有磨盘大小的风化巨岩。用棕绳一端牢牢捆住岩石最不稳定的根部,另一端则绕过上方一棵粗壮歪脖子松树的枝杈,垂下来,在咽喉要道必经之处离地约一尺高的位置,设置了一个极其隐蔽的“绊发活扣”。活扣用细麻绳连接着垂下的棕绳末端。
接着,他在咽喉要道靠近溪水的边缘,用开山刀和石锤,将松软的滩涂泥地挖出一个深约五尺、口小肚大的“水陷坑”,坑壁陡峭湿滑。坑底插上十几根用硬木削尖、淬火烤硬的倒刺木签!坑口用细树枝和新鲜草皮精心伪装。
最后,在绊发活扣正前方的兽径上,他小心地放置了一大块用盐粒和腐臭鱼内脏混合的诱饵团,腥臊刺鼻的气味在闷热的空气中弥漫开来。
布置完毕,他如同融入岩石阴影的蜥蜴,无声地退到侧上方一处视野绝佳的陡峭石砬子后。53式步骑枪稳稳架在石缝中,缺口、准星构成的冰冷首线,如同死神的标尺,牢牢锁定下方狭窄的咽喉要道和那片伪装完美的死亡陷阱区。汗水浸透了他的后背,他却纹丝不动,气息悠长,与滚烫的岩石、蒸腾的水汽融为一体。
等待如同架在火上的煎熬。溪水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