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灻夫妇身后,是陈悦安的义父义母。?m·a!l,i′x\s~w!.?c?o~m?
五岁的陈悦安对死亡已经有了清晰的认知,她看着街道中央被塞在笼子里游行的爹娘和义父义母,娇小的身体没在人群中,被挤的生疼。
可她顾不上身体上的疼痛,她知道这游行意味着什么,她已经懂事,这几日她流浪于街头巷尾,听到的都是“陈灻大将军叛国谋反”“陈家要被满门抄斩了”“是他兄弟郑博揭发的”“郑博真是大义灭亲”“有郑博这样的将才在,谁还敢篡位”这一类的话。
好几次,她都忍不住想上前去跟他们理论争辩一番,告诉他们事实不是这样的,你们都被迷惑了。是郑博居心叵测,是郑博污蔑她的爹娘,是郑博狼子野心,残害忠良!
可义父义母在留给她的信中说,不要暴露自己是陈灻女儿一事,否则必然免不了一死。他们还说,让她放下仇恨,远离朝廷,找个宁静安逸的地方好好活下去,替爹娘,替他们活下去。?五-4¨看_书\ ^已.发′布\罪¢辛?蟑?节^
她痛心疾首,眼泪都快流干,可她依旧无可奈何。她恨自己只有五岁,一个五岁的小女孩能做什么呢。
就这样,她红着眼随着人流一路来到行刑场,亲眼看着爹娘亲眷、看着陈家几百口人全部跪在刑场上,遭万人侮辱唾骂。
在刑场的另一侧,她看到了郑博和步舒,以及他们的女儿郑绫。
离得太远,她看不清他们的神情,可却深深记住了他们的脸。她看到郑博和步舒望着刑场,看到他们抱着郑绫,看到郑绫拍手鼓掌,突然抬起手指指向自己,咧着白花花的牙齿大笑着。
她慌忙低下头,躲到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后。
凭什么!凭什么奸人阖家欢乐而忠臣家破人亡!凭什么郑绫有父母疼爱,而陈悦安从此只能流落街头、失去一切!明明战争已经结束了,明明她才刚和父母团聚不久啊……怎么又要永别了呢……
她恨!她恨他们所有人!她恨他们是非黑白不分,恨他们白长了一双眼睛,把阴间的厉鬼当成了救世的神明!
时辰已到,人群也安静了许多。?嗖`飕+小·税¢旺. \无,错_内¢容,监斩官一脸嫌恶的撂下监斩牌,拉长了音调,尖声道:“时辰已到!斩——”
一瞬间,几百个刽子手齐齐落刀,数百道血柱喷薄而出,甚至有不少还溅到了前面看客的衣服上。天地色变,刑场染成了血红色,人间血流成河。
“血溅到我身上了,真恶心!”
“这衣服沾了陈贼的血,还能穿吗?!”
“死了还能恶心人,真是该死!”
“下地狱去吧!白眼狼!”
“……”
聒噪、嘈杂、吵嚷、谩骂……
陈悦安亲眼看到爹娘至亲死在自己面前,一时间眼前变得白茫茫一片,失去了一切的感知,强撑着才没有倒下。她躯体僵硬,被身边攒动的人群哄挤着也全无感觉,好像她也已经被砍了头,此时此刻已经死了,站在这里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。
她呆立许久,人群都散尽了,她也没什么反应。
刽子手将地上的头颅一一捡起来,奉命挂到了城墙上。
一排排的头颅在高耸的城墙上悬挂数日,个个面容扭曲,僵硬的脸上还挂着恐惧与不甘。城中城外处处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无形的惊怖,久久不散。
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,陈悦安跪在城门外,对着高悬的头颅磕了头行了礼。她几乎不敢与他们对视,不是因为害怕,而是因为心痛和自责。
磕完了头,她洒下几把热泪,道:“爹娘、义父义母,对不起,孩儿无能,不能替你们收尸,不能好生安葬了你们……你们放心,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,然后我就去阴曹地府里找你们,到那时你们可别嫌仇报晚了……”说罢,她又磕了几个头,便起身毅然决然的往北走去。
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。
从此以后,世上再无陈悦安,只有一个一心为家人报仇的玉清烟。
第29章
玉清烟扯起嘴角冷笑一声,一双凤眼眯着,没有丝毫温度:“你说,我该不该杀她?”
如月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被抽走了,她指节发白,死死握着拳。
良久,她终于发出声音,却像一只被掐住喉咙的乌鸦。她道:“你是——陈悦安……!”像是不敢相信一般,她又问了一遍:“你是陈悦安?你真的是?!”
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