形势稍有缓和,他口条也稳了些:
“姐妹,你与我们厉宁公主,有些渊源的吧?”
“是有些,不过已是前尘往事了。?齐′盛`暁_税_旺′ /冕-废?岳~黩/”
仲堇从衣襟中取出盛有毒液的竹筒。
如此一耽搁,银针上的毒液已然干了,仲堇将它放入竹筒中再度湿润。
宦官见此又慌了,忙又喊道:“别、别杀我!我是厉宁公主最好的朋友!”
“说了,我不杀你。”
“您不杀我,可坦腹草一事要是耽搁了,交不了差,我仍是性命难保呀!”
“你不是厉宁公主最好的朋友么?一株草而已,怎会威胁到你的性命呢?”
她已将银针夹在了指尖。
“可公主她……”
宦官顿住口,可不敢背后蛐蛐公主,便只好改了话头:
“总之这坦腹草我们是一定要找来的,公主下的死命……”
银针从指间嗖的一下飞出,宦官翻了个白眼,再没了声响。?鸿?特,小^说¨罔¨ ·蕪?错?内+容-
死命令么?
仲堇心下闪过一丝感慨:当年那乖顺得如同一团纯白棉花的小姑娘,如今,却也会下死命令了?
看来已学会了宫中的生存之道,倒是令人欣慰。
*
等了许久的暮色终于彻底黯淡下来。
宽广无涯的深蓝夜空,悬着一轮硕大的皎洁月盘。山岭之上已刮起了呼啸刺骨的寒风,吹卷起来的积雪的山间狂乱飞舞,迷了赶路人的眼睛。
仲堇肩负行囊,微微弓身行在山路上,尽力半睁着眼睛观察四周。
她如凌波微步,走得极快,因此衣衫系得再紧,也防不住密密麻麻的雪花片子像被捅了巢穴的马蜂,成群结队往她颈子里灌,彻骨之寒。若非暗暗运气凝聚热量来为周身保暖,恐不多时便会原地速冻成一座称不上优雅的雕塑。
短短两个时辰,她已翻越了三个山头。-纨^夲+鰰`颤¨ !已^发^布_蕞~欣?蟑,劫!漫山遍野尽铺着无人踏足的乌沉的雪,在月光的辉映之下泛出灰白荧光,偶尔有几处深色,是小动物的足迹。
或是屎?有些看不清。
雪吹淋的眼睛疼得有点受不住了。
她停下来,闭上眼,两手覆在眼上,让手心残存的温度过渡到眼皮上些。行一段路,便如此反复,仍觉得视物越来越不清。
毕竟凡胎□□,与此同时,气也愈发不够用了,体温以可感知的速度一点点降下去,胸腔中那颗急速扑通的心脏,似乎也在渐渐沉寂,凉下来。
当她登上第五座山头之时,手再度阖上眼,几乎要怀疑那坦腹草不过又是一个人间传说了。
垂手,睁眼。
绝望与希望却藏在转眼之间。
目光穿透漫天的飞雪,落在约莫百米开外的山巅之上。
那里有块岩石。岩石上,迸出了一点时而黯淡又时而明朗的幽蓝星火。
仲堇行将冷却的心脏刹那间活过来那般,狂跳不已,血液轰隆隆流遍全身。
终于,终于。
她飞奔过去。
这株草确乎生长在岩缝之中。
远看是一点星光,近看,好似一把扇子,又好似孔雀那花花绿绿的尾屏。
仲堇按捺着欣喜,左左右右将它端详了一阵。
这坦腹草花枝招展的“尾屏*”竟害了羞那般,在她的注视之下渐渐合上了。
待仲堇取下背上的包裹,迅速打开,再抬首,那“尾屏”不知何时又已绽放得风情万种,妖里妖气。
神医伸手去采撷,“尾屏”便又阖上了。
这欲迎还拒的作派,怎么与某人有些相似之处?
仲堇莞尔一笑,这笑就凝在了脸上。
她那距坦腹草不过两寸的手背,突然被什么东西击打得一滞。
一抹暗色的影子从她眼皮底下鬼魅闪过。
仲堇探出的指尖仅划过了冰凉柔滑的布料。
转瞬之间,眼前的岩缝中已再无半株“坦腹草”的影子。
她转过头,下意识伸手去摸腰间的银针,却忘了针已在山洞中用尽了。
不过,也不需要了。
仲堇此时的心跳,比方才寻到那株草还要乱得多,可与四周这呼啸的凛风一较高下。
坦腹草紧紧攥在黑衣女子手中,变了形,失却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