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帮人,往穹原的这一趟到底赚了多少钱,值得这般上头?
玉环拉开门后,已自顾自快乐地投入了这股洪流。~s,h!u·b`x!s`.?c.o-m?
仲堇有点抗拒,不是很想进去。加之自己这一身暗沉的加绒斗篷,对着这场面,实在写满了格格不入。
打退堂鼓么,身后的门又已紧紧扣住,谁在外面上了锁。
现在她只关心殷千寻在哪。是其中的一条水蛇腰么?
不是说,要她来敲定一下主旋律么?难道这就是主旋律?
仲堇轻咬下唇,努力盯着人群找了一会儿,直找得眼花缭乱。
倏地,像是所有人齐刷刷打了个暗号,狂乱的舞曲瞬间安静,扭动的腰们也突然僵直不动了。一秒。两秒。接着又是一个暗号。群腰纷纷向两侧退散开来,化入背景,让出了好大一块清净地方,烘托成了压轴的舞台。
此时空气中仍飞舞着微小的灰尘,厅顶粉紫色的光投下两束丁达尔效应。′衫/巴·看′书¢罔. .吾?错-内?容^
一束落在仲堇身上。另一束落在对面……
对面是一条盘在地上,正缓缓苏醒的美人蛇。
美人蛇眨着扇惑人心的眼,朝她游走而来,一步,两步。
她向仲堇极尽优雅地伸出纤纤玉手,仲堇被吸走了魂魄那般,将手搭了上去。
而后,她只觉自己浑身被股力量一吸,一卷,就来到了舞台正中,腰后缠上了一条纤柔而不失力道的手臂,既不会紧得她不舒服,也让她休想逃。
美人蛇清凉的唇轻扫过仲堇的鼻尖,在她耳边,“我们一起……”
仲堇不想破坏此时的氛围,但她实在,“我不会。”
美人蛇柔柔的眼神突然尖厉了一下,“撒谎。你会。”
寂静无声之中,有人吹起了笙。当笙歌的第一个音符响起来,仲堇了然,自己确实会。
风落舞嘛。~8*6-z^w^w^.`c*o`m*
那是仙界团建之时,忘忧峰上集思广益出的一支团舞,也是医仙唯一懂得的一支舞。
当年残花宫主吃着荔枝卧在榻上,让医仙舞一个来看看,舞完了就放她走,原本也是想戏弄她,料想她舞不出个四五六,却没想到这一舞就舞进了她心里,这一舞就是十辈子。
说起来,也怨残花宫主那可疑的审美。当年医仙微微欠身示意后,在草地上跳起这支舞,那僵硬得犹如刚长出来的手与脚,与人类早期驯化四肢并无什么不同,侍女们皆以扇子捂嘴偷笑不止,有的胆大干脆扔了扇子,笑倒在花丛里,可那残花宫宫主非但一声没笑,非但看了进去,还记在了心里。
眼下又是这般好光景。
以西施为首的蛇小妹笑成了一团,殷千寻只当听不见似的,仰着优美的下巴,牵引着一位木偶神医,卡着曲子每一个旋律点,而神医本人也未觉出一丝羞辱,脸上一派投入,像在进行一台需要百分百专注的手术,哪怕她的斗篷跳落在了地上,脚踩上去,险些滑倒,使原本就凌乱的舞步更加不成体统。
两人如胶似漆,不分你我那般,舞得旁若无人。最后,旁边也真的无人了。
恢弘阔大的堂厅,不知何时只剩下她们两人还在如痴如醉。
许久,终于觉出累了,胸腔中一股气流袭来,仲堇被迫停下来,脸侧向另一边,手握成拳抵着唇咳嗽。殷千寻一顿,想伸手去抚她,却又看到她手抵着嘴,扑哧一声笑了。
然后就笑得停不下来了,笑得畅快淋漓,五脏六腑都在震动。
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的,也不知是汗还是泪。
殷千寻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笑。她没去问她为什么要笑,她觉得自己似乎懂,除此之外,她觉得自己似乎要被仲堇的笑,美得晕眩过去了。
仲堇脸上总挂着和煦又疏离的笑,可是印象中,她从未笑得如此放肆过。以至于殷千寻现在才发现,仲堇的嘴角下方有个浅淡的小梨涡,好看。
俗话说,出了汗,要沐浴。
风澜苑的浴池边上有个小榻几,摆着个小瓷瓶,不知何时被殷千寻撂在这里。
仲堇一进浴池就眼尖地看见了它。忘情小药丸。
有些日子没见这玩意了,现在看来,仍觉得有些刺眼。
她伸手将它拿过来,揪开木塞,见里面是空的,正要放回去,殷千寻蓦地游了过来,伸手将那小瓶子打掉了,它瞬间落入铺满花瓣的水中,消失不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