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言一出,燕云襄与殷千寻对视了一眼。\r?u?w*e+n?5·.-o,r/g`
“千寻姐姐,那,那件事……”
“暂缓吧。”
“好,那我先用银子打点一番……”
仲堇眯起眼。
这两人之间显然商量过什么秘密,还搁这打起哑谜来了。
“两位,”她拿出一条手绢细细擦手,“是有什么计划吗?”
……
“我娘亲下狱了。”燕云襄的嗓音被砂纸磨过似的。
“……因死了的这些马?”
“嗯。”燕云襄指甲掐进手心。
“上头说了,若马再死,我们母女二人……连带着燕子升,通通都要填命。”
“所以,你们的计划是?”
“千寻姐姐说,她可以带着她的蛇小妹去劫狱。”
仲堇一愣,望向窗边的殷千寻。
殷千寻此时显然也觉出这个计划的荒谬,她打个呵欠,手心状似不经意地掩住了眉眼。-1?6_x¨i+a′o*s,h?u`o?.*c·o~m¢
“劫狱……”仲堇将此事放在唇间咂摸了一下,笑了。
让这群蛇小妹去撞铁牢,怕不是要炖一锅蛇羹。
“就是劫成了,你们跑得了和尚,还跑得了庙?燕家马场就立在这儿,难道你们要拖着囚车浪迹天涯?”
“这庙……”燕云襄忽然抬头,轻叹一声,“我早就不想要了。”
她转向仲堇,像个溺水的人抓住浮木,“阿堇你记得吗?我本该是建亭台的人……”声音戛然而止,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多可笑的话。
仲堇注意到称呼的变化。
她又在唤自己“阿堇”。而“燕子升”就是“燕子升”,不再称作“父亲”。
仲堇心头微微一刺。
也不知,她是信了自己那日的剖白,还是殷千寻与她说了什么体己话……
正要探问,倏然嗅到隔壁飘来一股臭味——混着药渣与便溺的气息,像口将朽的棺材。′卡¢卡·小,税/王? ~免-肺·阅?犊!
仲堇问得故作轻巧:“燕子升现在如何了?”
“吊着一口气。”燕云襄嗓子里满是倦意,“你们想看看么?”
殷千寻的指尖正描摹茶盖上的精致纹路,闻言冷冷道:“才不看,晦气。”
然而当她们二人穿过回廊时,那道赤色的身影还是不远不近地跟在了后面。
推开门,燕子升瘫在污秽的床褥间,嘴角的涎水将枕巾浸出深色痕迹。
床头放了碗冷粥,凝着层青灰色的膜,一如死人眼上结的翳。
燕云襄一脚踹醒了靠在床边打盹的仆役,“滚出去。”
盯着床上那具活尸,仲堇不自觉地摸向衣襟——那里空落落的。
要是带了坦腹草就好了,哪怕被殷千寻捉了小辫子,她也定要塞给此人,撬开这副皮囊,看看里头到底裹着多少见不得人的秘密。
燕云襄眼下似乎也不怎么待见他,离得远远的。
只听到她在身后道:“千寻姐姐,若他当年真对你……”
“不要再提了。”殷千寻斩断话头。
她始终站在最远的角落,衣衫紧贴着门框,仿佛随时就要化作一缕烟飘走。
“横竖是烂透了,建议早些喂狗。”
*
一顶云色帐篷突兀地支在马槽旁,帆布在暮色中泛着冷光。
几名仆役正往里搬被褥,扬起细小的草屑在斜阳中飞舞。
横竖闲着,仲堇站在一旁,为几匹马驹作例行体检。
殷千寻是从身后草垛子的阴影里游出来的。
她的赤红裙摆拂过干草堆,沙沙作响。
“夜可长呢,你要真想守在这儿……”
玩心渐起的女人,纤长的手指勾住了仲堇的衣袖,在耳边吐气如兰,“我陪你?”
仲堇耳尖一热,低头轻笑了一下。
她还未作一言,燕云襄跟上来,倒先反对上了:“不妥。”
“夜半鼠群会往热乎处钻。”她补充道。
殷千寻弯了弯唇,又转向仲堇。
“我们仲医生这般细皮嫩肉的,都不怕老鼠啃,我怕什么?”
仲堇持着听诊器往马腹上贴,闻言笑了笑,不作声。
燕云襄咬了咬唇,略一思忖:“那就…再支一顶帐篷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