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有准备的女医官上前,恭敬地将一方丝帕覆在马皇后伸出的手腕上,
再将手腕轻轻置于诊枕之上,从珠帘缝隙中小心递出。~白!马·书.院¢ +醉\新/蟑-踕/耕*新\哙¨
张三丰在帘外蒲团上盘膝坐下,伸出三指,隔着丝帕,轻轻搭在马皇后的寸关尺上。
他双目微阖,神情专注。
时间一点点流逝。
殿内落针可闻,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朱元璋紧握着拳头,朱标、朱棣屏住呼吸,临安的小手攥得更紧了。
李祺紧张地注视着张三丰的表情。
张三丰的面色起初平静无波,渐渐地,他那两道如雪的长眉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,
搭在脉搏上的手指也细微地调整了一下按压的力度和位置。
这一丝变化极其短暂,若非全神贯注,几乎难以察觉。
但李祺的心却猛地一沉——自己当的判断是对的!
诊脉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。
张三丰缓缓收回手,睁开双眼,眸中精光一闪而逝,又归于深邃平和。
“真人,如何?” 朱元璋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急切。
张三丰沉吟片刻,缓缓开口,声音依旧平静,却带着一丝凝重:
“回禀陛下、娘娘。
娘娘凤体,确如宇初师弟先前所断,乃早年积劳成疾,忧思伤脾,心血耗损过甚,根基己伤。_l!o*v!e*y!u?e¨d?u.._n!e.t¨
此乃沉疴痼疾,非朝夕可愈。”
朱元璋和马皇后的眼中都掠过一丝失望,但这也是预料之中。
“然,”
张三丰话锋一转,“贫道观娘娘脉象,沉滞之中隐有涩意,气血亏虚之象下,似有……一丝不易察觉的‘枯败’之机潜藏。此象……颇为少见。”
朱元璋眼神骤然锐利如刀!
李祺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,师伯果然也发现了!
张三丰仿佛没看到帝王的脸色变化,继续道:
“当务之急,需先固本培元,稳住心脉,遏制其衰败之势。
贫道有一套固元培本的针法,配合独门导引之术,或可暂缓病情,为后续调养争取时日。”
“请真人施术!” 朱元璋立刻道。
“陛下,娘娘凤体尊贵,贫道不便首接施针。”
张三丰转向一旁侍立、早己准备妥当的资深女医官,
“烦请这位医官,依贫道口述穴位与行针之法,为娘娘施针。”
女医官连忙躬身:“谨遵真人吩咐。”
张三丰隔着珠帘,清晰而沉稳地报出一个个穴位名称及行针要点:
“取穴:膻中、巨阙、关元、气海、神阙、足三里、三阴交、内关、神门、心俞、膈俞。\6¢妖.墈,书,罔\ ,更,新?醉,全.”
“针法:膻中、关元、气海,以补法,捻转要轻缓柔和,如春蚕吐丝,得气即止,留针。”
“足三里、三阴交,平补平泻,重在导引气血下行。”
“内关、神门,行泻法,手法稍重,以宁心安神,祛除虚烦。”
“心俞、膈俞,浅刺得气即止,以调心气,和血脉。”
“神阙,隔姜灸三壮,温补元阳。”
“留针时间:两刻钟。
期间,请娘娘尽量放松心神,随贫道导引口诀调息。”
女医官显然也是此道高手,听得极其认真,动作麻利而精准,
在另一位宫女的协助下,隔着帘子,依言为马皇后施针。
张三丰则在外间,以低沉而富有韵律的声音,缓缓念诵着导引心法口诀:
“心息相依,意守丹田……气贯长虹,温煦脏腑……浊气下沉,清气升腾……”
随着银针落下和导引口诀的吟诵,马皇后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,
苍白的脸上竟奇迹般地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,呼吸也变得悠长平稳了许多。
她轻轻闭上眼睛,沉沉睡去。
临安看着母亲安详的睡颜,眼泪无声地滑落,那是喜悦的泪水。
施针完毕,女医官轻轻起针,额头上己布满细汗。
张三丰微微颔首,对女医官的精湛技艺表示认可。
退出坤宁宫,来到偏殿。
朱元璋屏退左右,只留下张三丰、张宇初、朱标、朱棣和李祺。
“真人!”
朱元璋目光灼灼地盯着张三丰,“方才真人所说‘枯败之机’……究竟是何意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