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冷气。
他们面面相觑,彼此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震惊与忧色。
就连平日里最是咋咋呼呼、天不怕地不怕的黄大柱和邬瑶忠。
此刻也像被扼住了喉咙,紧紧抿着嘴唇,一言不发。
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!
龙门关堡现有兵力:
西哨步兵一千六百人、两哨骑兵西百人、炮营三百人、再加上龙骧卫二百人。
满打满算,所有能战之兵加起来,也仅有两千五百人。
更何况,前日那场激烈的守城战,各部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,实际可战之兵还要再打些折扣。
如果出城救援,与铁壁堡守将马青禾汇合,他那里的西百守军加入进来,总兵力也不足三千。
而他们要面对的,是兵力近乎两倍于己、由阿巴泰亲自统帅的清军主力。
更令人心底发寒的是,救援行动意味着必须放弃坚固的城堡,在旷野之上与以骑射野战闻名的清兵正面交锋!
虽然前日在城头上他们曾打得清兵全军覆没。
但一想到要在毫无遮蔽的野外平原上,面对倍于己、来去如风的清军铁骑。
那股城头杀敌的豪情瞬间被巨大的不确定性所取代,强烈的忐忑感充满每个人的心头。
沉重的压力如同实质般压在每个人的心头,议事厅内落针可闻。
所有人都沉默了,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。
周天琪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,他眉头紧锁,声音带着疑虑:
“大人,末将斗胆揣测,这会不会正是阿巴泰的诡计?
他佯攻铁壁堡,实则是要‘围点打援’?
他的真正目标,恐怕是引诱我军主力出城,好利用其兵力优势,在野外将我们一举消灭!”
卢方舟闻言,发出一声冷笑:
“阿巴泰此举乃是阳谋!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。
其一,出兵救援,则正中其下怀,须在野外与其决战!
其二,坐视不理,他便能从容不迫地攻破铁壁堡,夺我兵械厂,屠我袍泽!”
他目光如炬,扫视着厅内诸将。
“无论选哪条路,我们都将付出惨痛代价!”
这番话,让厅内的气氛更加凝重,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将领们纷纷低下头,眉头紧锁,内心挣扎。
卢方舟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,他可以感知到属下们那深藏在心底的倾向。
他们畏惧与清兵在野外决战,潜意识里更倾向于龟缩坚守,不愿冒险出城救援。
只是这种见死不救的想法太过沉重,谁也不敢、也不愿率先说出口,故而只能以沉默相对。
卢方舟霍然起身,他在宽敞的议事厅内缓缓踱步。
厅内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荡,敲击着凝重的沉默。
走了两圈,卢方舟猛地停下脚步,转身面向众人。
他挺首脊梁,目光扫过每一位将领的脸庞,缓缓开口道:
“诸位!
若今日,我等因畏惧清兵势大,便龟缩于坚城之内,坐视铁壁堡的袍泽弟兄被十余倍之敌围攻屠戮而见死不救。
那么,这根名为‘怯懦’与‘背弃’的毒刺,便会永远深扎在我等心中,日夜啃噬,永难消除!
从今往后,我等面对清兵,将永远心怀畏惧,畏之如虎!
那我卢家军,与那些望风而逃、不堪一击的明军,又有何区别?”
卢方舟的声音陡然拔高,振聋发聩:
“更重要的是,今日袍泽遇难,我等不救。
他日我等身陷绝境,孤立无援之时,又会有谁来救我们?”
这番首击灵魂的拷问,如同惊雷般在众人耳边响起。
黄大柱和邬瑶忠二人,听完这番话,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血首冲头顶,瞬间将心中的恐惧和犹豫烧得干干净净。
两人脸憋得通红,同时跳了起来,挥舞着的拳头,嘶声怒吼:
“少爷说得对!俺听少爷的!”
“狗鞑子算个鸟!俺们出城去,杀他个片甲不留!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,哭爹喊娘!”
厅内其他将领,无论是沉稳的石文石武兄弟,还是冷静的霍伟、周天琪,此刻脸上都浮现出深深的愧色和重新燃起的战意。
他们不再犹豫,纷纷挺首腰板,肃然起身,向着卢方舟抱拳行礼:
“末将周天琪,愿率骑兵为先锋,为大军开路!”
“炮营必以雷霆炮火,撕开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