篮球沉闷地撞击着地板，每一次弹起都像是砸在球员们紧绷的神经上。

训练己经持续了三天。

这三天，对刘枫而言，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。

科特·兰比斯就站在场地中央，像一尊黑色的铁塔。

他嘴里叼着哨子，双手抱胸，眼神比他镜片后面的寒光还要锐利。

“跑起来！你们这群软蛋！”

“对抗！我要看到身体对抗！”

他的咆哮声在空旷的球馆里回荡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。

训练的内容单调到令人发指。

没有复杂的战术演练，没有流畅的传切配合。

有的只是最原始的低位背身单打，最野蛮的篮下卡位肉搏。

艾尔·杰弗森在低位背身要球，肌肉紧绷，汗水顺着他黝黑的皮肤滑落，在地板上砸开一朵朵深色的水花。

两个陪练的中锋像两堵墙一样顶着他，发出沉重的喘息。

兰比斯冲他咆哮着。

“再往里坐！用你的屁股顶开他！”

“转身！用你的肘子给他点颜色看看！”

“把球放进去！不是投进去！是放进去！”

他甚至亲自上阵，用自己依旧壮硕的身体去撞击乐福，示范着如何用最强硬的方式去拼抢每一个篮板。

球场的一端，是挥汗如雨，充满着肌肉碰撞声的内线战场。

球场的另一端，刘枫站在三分线外，手心冰凉。

篮球的运行轨迹，刻意地绕开了他所在的外线区域。

他的跑动变成了球场上毫无意义的折返跑，战术体系将他彻底排斥在外。

菲尔·杰克逊的信徒？

刘枫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可笑的念头。

他曾在湖人师从禅师，这是他履历上最光鲜的一笔。

可三角进攻的精髓在于分享球，在于空间的拉扯，在于每一个球员的灵动跑位。

眼前的这一切，只有肌肉的碰撞，只有骨头的呻吟。

这根本不是任何一种精妙的战术。

兰比斯的战术理念，甚至比他这个人还要粗暴首接。

他根本不是在执教，他是在用自己球员时代的方式，试图将这支球队打造成一支摔跤队。

他本人就是大前锋出身，一个靠蓝领工作和强硬防守在联盟立足的男人。

他信奉的，是从内线发起，到内线终结的绝对制霸。

至于外线，在他的战术板上，那片区域可能根本就不存在。

刘枫只能保持沉默。

他尝试过跑出空位，尝试过伸手要球。

换来的，是兰比斯冰冷而不屑的一瞥，还有控卫那视而不见的传球。

汗水浸湿了球衣，紧紧地贴在身上，黏腻又冰冷。

那不是因为训练强度有多大，而是因为一次次空跑带来的焦灼与压抑。

训练间歇，兰比斯迈着沉重的步伐，踱步到饮水机旁。

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刘枫身上停留一秒钟。

他对旁边满头大汗的乐福说道。

“晚上继续加练力量，你的下盘还不够稳。”

乐福大口喘着气，重重地点头。

然后，兰比斯转过身，粗壮的手指指向内线那片被汗水浸湿的地板。

“那儿，才是你们的战场。”

那个“你们”，像一根无形的针，精准地刺进了刘枫的心里。

刘枫握着水瓶的手指微微收紧，瓶身发出了轻微的咯吱声。

他什么也没说。

他只是沉默地将瓶中的水一饮而尽。

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，却丝毫无法缓解胸口的沉闷。

他保持着沉默。

现在，沉默是他唯一的武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