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睁开了眼,望着这房梁。
月光穿过了窗子,洒落在屋内。
在房梁与墙壁上投下了无数暗影。
他看得很如神,瞳仁几乎凝成了一条细细的线,渐渐地这些暗影好似化作了无数线条。
这些线条如飞速生长的枝桠,迅速生长,拔高,组合成一个又一个图形,由图形又形成一张接一张的图像。
他眼睫一眨,一刹那的功夫,构建出来的大树立刻分崩离析,重组合。
渐渐地,一座宝塔偃蹇负土而出,拔地而起,足有百尺之高。檐牙涂金,殿趾砌玉。碧瓦飞甍,背靠山川,上摩云霄,苍苍隐天。
他走进塔内,雾气在身侧徘徊定,越往走,云诸峰,渐渐透出,渐渐地落于脚下*
他将这今日学思,分门归类,按楼层一一放置好。
少顷,又如梦中下坠般猛然清醒了过来。
他记住,……太快了。
娘说,总领人体的其实心,而“脑”。
娘说过的话,他都记得很清楚,他能在下一秒将他们翻找出来,看过一眼的东西,下一秒便能转化成图片刻录入脑子。
脑子的东西太多,太快了。
他得找一个地方,一个空间足够宽阔的地方,将它们分门别类地整理储存。
在他说话的前一秒,眼前如流水般迅速漫过成百上千的字句和信息。
他的嘴巴跟上他的思想。他纤细清瘦的身体足以支撑这复杂的脑力。
他还在学习,学习如令身脑达成和解。
……
虽说熊孩子暂且被收拾了,但俗话说得好,每一个熊孩子背都屹立着那么着个熊家长。
打发了张衍去屋念书,张幼双左思右想,还觉得能掉以轻心,果断抄起个痰盂,借着倒痰盂的名义蹬蹬蹬又跑出了屋探风。
果其然,远远地就看到个女人的脑袋从巷门探了出来。
鬼鬼祟祟的,脖子伸得老长。
张幼双心中警铃大作,这人她认得!姓曹,丈夫叫赵三喜,这曹氏皮肤白,瓜子脸,两道水鬓描得长长的,头发抹了道多少层头油,又黑又亮,盘作了个沉甸甸的云髻,『插』了一圈儿的簪。
这走起路来款款地扭着蛮腰,看人的时候眼睫一颤,别有一番柔弱无骨的白花的风姿,勾得这一整条街的男人那一个目眩神『迷』,女人们那一个咬牙切齿。
被她打的那熊孩子之一,对,就那十岁出头,最熊的那个,就她家的良哥儿。
脑瓜子转得快,有点儿聪明,经背会了《孝经》、《大学》、半本子《中庸》,平常人模狗样的,见到人礼貌问好,乖乖行礼,总在人前笑着说长大要大官儿,给曹氏讨个诰命夫人做做。
却说曹氏正扒着巷偷看呢,几个『妇』人正好结伴从她身走了过来。
见她这鬼鬼祟祟的模样,约而同地站定了笑道,“哟,三喜家的,你搁这儿看什么呢?”
曹氏心一惊,忙回过身来。
她这一回身,众『妇』人都吓了一大跳。
女人竟然眼角含着点儿泪,扁着嘴,看了她们一眼,又低下头,抹着眼泪吭声了。
众人都吓了一大跳,拥上去一阵嘘寒问暖。
“诶呀呀这怎么地啦,怎么哭了??”
“好好说话,别哭别哭,这受什么委屈啦?”
名义上安慰,实际上却八卦之魂一阵熊熊燃烧,一个个伸长了脖子,巴能从曹氏嘴套出点儿话。
曹氏也懂她们的意思,用帕子抹着眼角,吞吞吐吐,装模作样地推拒了两三回,这才将张幼双把她家孩子打了这事儿给说了出来。
她最引以为傲的就她这宝贝儿子,顶顶给她长脸,她在街坊邻间走着都昂着个脑袋的。
宝贝儿子被打了这还了得!更况这张衍还个呆子!
“、这实在如好了。”
“嫂子们你们也道那家……那家做那种活计的,实在好去啊。”
众人听得一阵津津有味,心下幸灾乐祸,子上却『露』出个或惊讶,或忿忿的表。
“啊?怎么这样?”
“这好端端的,怎么能打孩子呢!”
“就啊,这大的,怎么还和的过去了。”
说着说着又聚拢了过来,压低了嗓音,煞有其事地说。
“过,听说,那户就做那半开门生意的,这吴家大郎和二郎都她姘头。”
“你看她那穿的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