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叔由衷地赞了卫城一声，然后便回到了档口内，继续忙着揉面擀面，而卫城则大口地吃着面鱼儿，渐渐地吃出来一丝味道，“这面鱼儿加上配料也很够味，但加了些燕菜后，口感格外出众，这大伯一身血气如龙，竟在这面档里擀面煮面，果真是大隐隐于市！”

饭堂里，人流络绎不绝，只是偶尔有几个学子或学妹走过，卫城从空气中隐隐闻到了一丝说不出的味道，“这几种味道，好似与其他人有所不同，却没有闻过，为何还能有一点熟悉之感？”

卫城划拉着面鱼儿，心里却渐渐感觉有些不妥，虽然说不出来是什么缘故，可直觉告诉他，这国子监，好似跟预想中的有些不同。

压着心里的疑惑，卫城吃完了面鱼儿，深吸一口气，迈出了饭堂，当他看到大门口旁，栓着的一条黑犬时，脑海里忽然灵光乍现！

“我操，畜生道！”

卫城脸色微变，急忙扭头走回饭堂，做出一副寻找失物的样子，实则是将两肋间的六枚诡眼全部睁开，看向人来人往的人流。

“一只，两只……十五六只……”

正午的天光刺目，卫城双眼微阖，脑海中急速运转。

饭堂里面，人流涌动，衣着光鲜和落寞着皆有，形色众生，彷佛忽然齐齐转动了脑袋，把眼神投向了卫城自己，有怀疑的，有漠然审视的，也有面带嘲讽的……

这不是幻觉，而是卫城通过诡眼，看到那些以学子身份，潜伏在国子监里的半妖。

它们的头顶、面部或四肢，在诡眼的照见下，露出了不同的兽相，而它们的身后，不约而同地有着一尊面目模糊的神像。

一尊尊的神像扭动，将目光汇聚起来，顿时变得犹如实质，如大山一般的压到卫城的心头。

卫城只觉得有些头晕目眩，狠狠地咬了咬舌头，又醒过神来，将六枚诡眼关闭，缓缓退后了两步。

“后生，你可是有些不适？要不先来这坐坐！”

一道憨厚的声音响起，惊得卫城猛一回头，原来是擀面的大伯。

大伯的面容依然憨厚，身上的气血如狼烟绽放，向前跨动了一步，便将卫城挡在了身后，彷佛从阴暗的角落里，忽然走到了舞台中央，把那一道道扭曲和阴冷的目光，全部地遮挡在他的身前。

“万军之中，可取上将人头，这位大伯实力好可怕！”

卫城心里微动，却没有说破，深呼吸了几口后，这才压下心头的悸动和后怕，对着这大伯恭敬地行了一礼，“敢问大伯尊姓大名，在下镇妖司卫城，谢过大伯！”

“谢什么？俺只是见你面色苍白，怕你晕倒，过来扶了你一下……”

大伯拍了拍卫城的肩膀，憨厚地笑了笑，“俺大名好像庆巳，好多年不用，都快忘哩，后生你可好些了，莫不是吃得急了，要不要喝一碗热面汤缓缓……”

“那就谢过庆伯了！”

卫城点了点头，借着庆巳的动作，不着痕迹地向前走了几步，来到面档前面，大婶的脸上依然笑容满面，可此刻在卫城的眼里，却也忽然变得莫测高深起来。

“啧啧，你这孩子，没事瞎乱看，怕不是吓到了，来来来，赶紧喝碗热面汤，缓一缓……”

大婶笑着盛了一碗面汤，递给了卫城，而庆巳这时已经坐在灶头前面，拿起一根烟袋锅子，就着灶上的火苗点燃了烟丝，吧嗒吧嗒地抽了两口，从鼻子里喷出两道长长的烟雾如剑，轻轻地从卫城身旁穿了过去……

卫城的眉心微微一动，八两金在泥丸宫中不住盘旋，彷佛闻到了最喜欢吃的食物，激动的想要窜出来。

“八两金，别乱动，你要跑出来，怕是真要惹出大祸……”

卫城的心里不住呵斥，八两金在泥丸宫中彷佛也能听到似滴，渐渐平静了下来，只是再又盘旋了几圈后，忽然一个滑行，飞到了卫城的法箓上面……

银色的法箓上，甲骨文版九字真言一动不动，而那枚指玄御剑法印凝练成的灵符，则不停地向外幻化出一道道的剑影，融入了八两金的剑身之中……

“谢过庆伯和庆婶，刚刚有些不适，现在好过来了，小道就先走了，改日再来看您二位！”

卫城轻轻地放下面碗，微微地欠了欠身子，转身走出了饭堂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