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中而出是有什么变故,但这般听来,似乎,至少是好的变故。
那,其砚那句“公主勿忧”或许便只是简单的牵挂叮嘱之语?
心神被心上人信纸上短短一句话扰得不安动荡,但好在平息之后,便又泛上了放松后的喜意。
眉目舒展,美目生辉:“那我便不送将军了,将军慢走。”
她看了看周围,好在这条小道着实僻静,并无他人,便放心地朝着苏远点了点头,带着站在不远处的夏莺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。
回了长乐宫,她得好好去一封书信与其砚说说这用词之语,岂可如此“模棱两可”?
似乎泉州港离着她的封地安阳郡也隔着不远,既然驸马要让她切勿忧心,看来仅是一个武艺高强的贴身侍卫还不够了。
赵知容并未觉得自己所想有什么不对,或者说潜意识里也觉得自己这般“小打小闹”,其砚不会介怀,反倒像是,夏莺所说的“打情骂俏”。
面颊再次悄悄泛上一抹红晕,她执着狼毫,墨香含素,唰唰便安排了安阳郡的守卫去护着驸马寸步不离。
谁让那人,“故意”让自己忧心?
恰好此时,赵清旭下了课来寻阿姊,一眼便瞧见阿姊似乎在写着什么书信,再看阿姊面上的柔和,福至心灵。
“阿姊,你在给姐夫写信?”半大的少年活力无穷,脚步飞快地冲进殿内,面上是遮掩不住的好奇。
赵知容一惊,手上动作却是飞快地将信纸收好,上次因为一时不察,不甚被这小子偷看了书信,简直羞煞人也,叫她端不住长姐的风范。
由是,她端正了面容:“身为储君,何以如此礼仪不佳,毫无风范稳重?”
赵清旭立定身子,却也不怵她,嘻皮笑脸道:“阿姊,你帮我与姐夫再添一句话!”
赵知容轻启微唇:“什么话?”
“我还未见过海船,更没见过改造后据说气派万分的海船,阿姊你让姐夫画了回来与我瞧瞧?”赵清旭兴致勃勃。
赵知容轻瞥了他一眼:“这个不用说了。”
“啊?”
“想看海船,我这里有。”她近几日收到的情书里,便夹杂了好几幅海船临摹,似乎是其砚已经到了泉州港后,亲眼所见而画。
那呆子似乎还将新海船是如何修建的具体图纸都与她寄了一份过来,这些日子,其中的某封情书便细细讲解、拆分了海船该如何修建……
收到这封“假情书”的当晚,赵知容秉烛夜读,以着比幼时开蒙还端正的姿态,字字句句,去读那在她看来与天书也无异的图纸与讲解。
而后几日,再从藏书阁借了些许与海船修建相关的书目,细细翻阅之下,好些时日,总算是有些半知半解。
习得新知识总是喜悦的,好在她有问题去信追问,其砚也不吝解答,说得清晰流畅,条理有加。
她的驸马,当真才学出众,博闻广知。
如果叫工部尚书看见赵知容这处的图纸,怕是会再次惊为天人,指责其砚“暴殄天物”,因为其砚画给赵知容的图纸上比先前他提供给工部的更为先进,经过上辈子验证,承重与速度都有更大提升的海船图纸。
倒也不是其砚不想给,而是几月前给出图纸时,工部本身修建海船也进行了大半,地基都已经打好,他也只能在“零件”上动动手脚,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改良。
这还得多亏了上辈子因是他一手促进了海贸发展,对此事自是无比伤心,还自学了这海船修建之工,曾耗时数月日日抽空光临工部,与工部官员、修建工匠百姓深入交流学习,这才有了这一世作弊一般的海船图纸。
不然,他一个文状元,便是算学学得再好,也断然没有精通工学之理。
如今看来,不仅讨了一个功劳,还哄得公主日日与他书信往来,这个海船修建知识,倒也没白学。
远在泉州港的其砚对自己的“英明”之举洋洋得意,这头的赵知容却在胞弟震惊出声:“姐夫居然在拉你学习?”后恍然大悟。
对哦,为什么她的驸马,出了“远门”,每日的书信不是思念情话,全然仿佛是在给她教学?
她为什么要学怎么建海船?
主要她好像也不是很感兴趣啊!
想了想,这些时日,为了能够跟得上她的未来驸马信件讲解之语,她勤奋苦学,早起之时连头发都掉了几根。
赵知容的面色瞬时冷静下来,眼中神色也不再泛着娇羞欢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