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前,他从边境回到汴京,回到苏府,面对父母、祖母的催婚质疑,他道已有心上人,此情难改;后来他进宫,面对赵武帝的调侃,他道已有心上人,可心上人已有婚约。
但他便知心上人已有婚约的情况下,那般回答,总还是带了一丝期冀,直至今日,一而再再二三,亲自被他的心上人打碎破灭了一颗妄想之心。
少年将军便是身着文臣朝服,身姿亦是坚毅清越,宽大的袖摆在平素身着铠甲的习惯下也随着走动猎猎生风。
回首向来萧瑟处,归去,也无风雨也无晴。
独自走在出宫的路上,苏远的思绪慢慢飘远。
他也不知自己从何时起为何便将赵知容放在了心上,还一记便是这么多年。
其实他最初只是想做一个文臣的,他本身便出生于书香世家,父亲、祖父皆为文官,长大后依着父亲祖辈的期望成为朝中清要。
又或者是如汴京许多其他家族的公子哥儿一般,在朝中领一闲差,偷得浮生半日闲。
对于未来人生规划的转变来得猝不及防,又似乎是潜移默化。
要说与公主的相识,实在是太过意外却又普通。
五岁那年,他犹记得那天潮湿的空气,脏污的泥土,纷纷扬扬飘了半空的细碎雨丝。
幼时的他尚且还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,颇为顽劣的孩童。
似乎当日起因便是他不想入学,闹了整整半个月,被父亲扬言要家法伺候。
家法伺候最终还是没有落下,因为被向来溺爱他的母亲与祖母拦下了,但母亲与祖母虽是对他宠爱,却也再由不得他不愿读书,整日只想玩闹。
于是,五岁的他萌生了离家出走的想法。
然后,五岁的男孩家世优越,生得粉雕玉琢,只第一次单独出门便被拐子给盯上迷晕了。
是不幸,也是幸运。
那天,拐子还另拐了许多小孩儿,众多孩童的哭闹声只让人觉得天都仿佛要塌了。
只有在他身侧的女童不哭不闹,神情冷淡。
他被感染地也不由咽下了准备哭闹的声音。
女童看起来年纪也不大,但一身气势与这份镇定轻而易举便在众孩童之中区分开来,似乎她也知道自己的与众不同,便兀自低下了头,让拐子看了只以为她是害怕。
可是女童又绝顶聪明,顶着一张便是年幼也出众得闪耀夺目的脸,乖乖地和拐子说着,饿了,能不能送点水来。
她张望着一屋的孩童,最后选择了在身边看起来也还颇为镇静的小苏远。
两人偷偷解开绳索,配合演戏将候在屋内的拐子骗到屋外。
接下来,近乎是神迹一般,屋外的拐子都神不知鬼不觉地晕了过去,几乎没有生出打闹。
许多带刀的侍卫冲进,将一屋的孩童都救了出去。
他看着身旁女童此时才微微露出笑意的脸,结结巴巴道:“这些人是你引来的吗?”
女童得意地转过头对他笑得灿烂:“对啊,我早就看见那拐子在拐幼童了,本来想当街就把他抓住的,但是不甘心,怕找不着拐子先前拐的孩童,我是故意被他拐过来的!”
故意?
小苏远瞪大了眼,只觉得面前的女童在他眼里的形象瞬间高大了起来。
“那他们为什么会晕过去啊?”
女童露出狡黠的笑容:“兵不厌诈。你回去多读读兵书就知道了!”
其实彼时的赵知容也不知道“兵不厌诈”的具体含义,只是平时听多了,看着字面意思,便觉得自己的事先安排、小小计谋正好对号入座。
而五岁还没开蒙的苏远更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。
由是,等他被家里人找回去后,看着父亲难得的自责沉默,他鬼使神差的第一句话便是:“父亲,兵不厌诈是何意?”
父亲奇异地看了他一眼,也不知道他从哪听来的词语,便也随意地回了一句:“多是指行军打仗时,灵动的一种战术。”
并未解释地清楚明晰,但此时的苏远回忆起来,想起平日看见他便唉声叹气愤怒儿子居然参军的父亲若是知道,当初随意的一句回答才是“罪魁祸首”该是作何反应?
他低低地笑了几声,面上浮起一丝怅然。
后来,便是他随父亲参加宫宴惊喜地认出了那个女童,知道了她的身份。
只是女童当时便似乎忘了他。
对啊,年幼之时尚且没放在心上,他怎会奢求长大之后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