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底没有再说,只是道:“神君既然亲手审判了晏师弟,想必该知他生平所筑大错。”
“嗯。”
“呵呵”,上阙轻轻笑了一声,“但我不信那些罪状。”
“神君从前与我说,你也不信。”
“呯”。
是杯盏落地的声音。
乐以汐手中所握杯盏摔了个四分五裂,旁边仙人闻声望来,她冷着一张脸将人无声看了回去。
上阙不待她反应,又道:“只还有最后一项,晏师弟亲设阵法,害神君命悬一线。”
“想必神君便是此后失去了记忆。”
乐以汐掩下鼓噪的心跳,声音有些发紧:“是。”
上阙收回目光:“我亦不信。”
“但想必现如今的神君该是信的。”
乐以汐眸光微动,心下乱成一团,不知该作何答。
“其实我不知真假。”
上阙嘴角又勾起了几抹笑意,“只是晏师弟从前不知神君忘却前尘,也不确定能否再见神君,便与我说,若有朝一日得见神君,要向您解释,那阵法是他所设,但他所设分明确非凶阵。”
“如今晏师弟已然不存于世,上阙本不该与神君说这些扫兴之话,但若晏师弟所言为真,上阙以为,还是该替他提醒您,行事小心,实恐还有背后之人暗害于您。”
说完,上阙收起笑意,起身与她做了个手势,便回到了自己席位.
乐以汐却是心下巨颤,脑子混混沌沌的一下子没法思考。
只是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已在梦中无数次出现,让她醒转之后仍带了几分淡淡酸楚波澜的眸子。
霎时之间,她终是觉得,那般波澜,到底又重了几分。
上阙方才的话在她心头一一闪过。
“若是早知这般,我便劝着晏师弟勿来北极宫自投罗网了。”
“神君从前与我说,你也不信。”
“但想必现如今的神君该是信的。”
“若有朝一日得见神君,要向您解释。”
……
还有昔日尘芜问她,“将曾经挚爱之人打得神魂俱消是何感受?”
她非驽钝之人,自小便是仙界的天之骄女,亦是年轻一辈唯一已成神君之人,天赋、悟性、心性、智力俱佳。
从父君、九重天上各色各样的仙人,从尘芜、从上阙的三言两语之中,如何拼凑不出一个真相?
那个青年,大抵真的是她曾经的挚爱之人,非是普通道侣,而是挚爱。
那个青年,大抵也是真的爱她。
那个青年,大抵也确是她“亲手”斩杀。
……
分明前尘尽忘,她脑中记忆空荡。
但这瞬间,竟觉得心上一空,绵延开的持久痛意几乎让她眼前一黑。
迷迷糊糊出现的仍是只不过审判台上,短短相处了几息的,似在哀鸣的秾艳眉眼。
天魁的寿宴热闹,欢声笑语不断。
在满殿舞乐声中,她真切感到通体生寒。
直到寿宴结束,她坐在渐渐空旷的大殿,轻轻哂笑了一声。
——
天魁寿宴结束,司命神官卸下重任,欲要闭关。
天魁再三挽留,仍保其位,无奈应下。
尽管缝缝补补,似乎拼凑出一个前尘。
但乐以汐到底没有再去寻回记忆。
晏斫仍是时常入梦,特别是她闭关之后,似乎修炼之时亦都浮现青年那双秾艳的眉眼。
但在梦中,她望着青年最后时分转开的手掌。醒来后,便亦克制着自己不再去寻前尘。
一日复一日,一年复一年。
乐以汐与世隔绝,有些不知自己到底闭关了几何。
直到,这日,她闭关的洞府竟都从外传入了震天声响,她设下的禁制亦是不停被人试图破坏进来。
她查看通讯符,其上讯息早已积攒了百条。
只是其中十之八九竟全集中在今日。
她皱起眉,匆匆阅览,面上的神色瞬间深沉如水,当即便结束了闭关,提剑而出。
回到北极宫时,素日仙气渺渺的宫殿几乎沦为炼狱,尽是尸山血海,有仙人的,亦有魔族的。
原是自先前晏斫上了审判台,魔界许是失去了魔尊,尽皆龟缩,不敢露面,更不曾再与仙界作乱争斗。
这般局面,直到二十年前魔界有了新的魔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