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月,代国的公猗庐收到刘琨的书信,随即派兵前来援救晋阳。公猗庐派他的儿子修之率领十万军作为前锋,自己率领二十万军跟随其后。刘琨得知代军行动,便出发迎接代公猗庐,深感惭愧,承认自己失去镇守的原因。公猗庐用善言安慰刘琨,然后命他将散卒作为向导,特意进军晋阳。刘曜也率军驻扎于汾东以阻挡他们。第二天,两军交战了十数次,刘曜无法抵挡,遭到大败,坠马身中七创。刘曜看到代军势大,便夜间跨越蒙山逃回,但代公猗庐催兵追击,在蓝谷展开战斗。刘曜再次大败,代军杀得汉军的尸体堆积数百里。刘曜和刘粲只剩下两千余人逃回。公猗庐出来狩猎寿阳等山,横陈牲畜的皮肉,山谷为之变红。
刘琨亲自前往营门拜谢,坚决请求出兵讨伐汉军。代公猗庐说:“我从远道而来,士兵已疲惫,而且百年之敌不可能一蹴而就。我们还是等待合适的时机,刘聪也不敢再来侵扰了。我会留下大将守卫晋阳,我暂时回国。”说完,他留下他的将领箕澹驻守晋阳,自己返回国内。刘琨只得迁居阳曲屯扎。
到了十二月,贾疋被人杀死,他的儿子彭天护带领一群胡人前来复仇。贾疋派兵与天护交战,不到三次交锋,贾疋被天护杀死。贾疋死后,胡人溃散,大部分支持麹允成为雍州刺史。
说到这里,王浚派遣督护王昌率领五万军队,与段疾、陆眷,以及他的弟弟匹磾、文鸯,还有末柸等共计十五万军前来攻打襄国。石勒得知消息后,派遣将领前去抵御,但都遭到失败而返回。石勒非常惊慌,召集将领们商议,问道:“我是否应该出战?”众将纷纷表示:“不如坚守城池,等待他们撤退后再出击。”张宾和孔苌却说:“鲜卑段氏最为勇悍,而末柸更为凶恶,他的锐卒都属于他。现在我们可以选择某一天,让他们攻击北城,他们必然认为我们孤弱不敢出战,肯定会放松警惕。我们可以暗中凿开北城二十余处突门,等到他们到达城下,还未安排好防守,我们出其不意,直接突袭末柸,他们必定会被吓到,来不及考虑,这样就能取得胜利。一旦末柸被击败,其他敌军自然会土崩瓦解。”石勒采纳了这个计策,下令让军队在北城暗中凿开二十余处突门,同时让士兵埋伏在突门内。计划安排好后,段疾和陆眷的军队果然到达,看到北城出现了二十余处崩塌的突门,于是军队安营扎寨,准备攻击北面城墙。他们见城上没有守卫军士,心生疑虑,于是传令假意示弱以引诱敌人,密切注意城内的动静,等待他们的军队出动再发起攻击。
当时,石勒看到段疾和陆眷的军队来到,便登上城墙远远地观察,发现敌军的士兵都脱去甲胄,倒在地上睡觉。石勒随即命孔苌率领五千精锐从突门出击,却被段疾和陆眷的主力军队挡在中军中,孔苌大败而退,只好退回突门。末柸并不知道这是一个计谋,被战斗激起斗志,引领军队从突门出击,追赶孔苌进行肉搏,但被伏兵包围,末柸被活捉。孔苌趁胜之际冲破了城门,追击段疾、陆眷等军队,战死者的尸体堆积了三十余里。孔苌才刚刚收兵回城,段疾和陆眷已经逃走了,他们召集残兵败将,派人献上铠甲、马匹、金银五千斤,请求释放末柸,愿永远臣服于石勒,再不敢侵扰。石勒接受了这个请求,决定放回末柸。众将劝石勒杀掉末柸,以防后患。但石勒说:“辽西的鲜卑人是勇猛的民族,与我们并无仇怨,他们只是被王浚利用。如今我们杀一个人,就会结下一个国家的仇恨,这并不是明智之举。如果我们放他回去,他必然会感恩于我,再也不会为王浚效力。”说完,他派遣石虎前去与段疾、陆眷在诸阳盟誓结为兄弟。段、陆二人非常高兴,带着军队返回国内。王昌看到段疾和陆眷归附石勒,于是也带着军队撤退回蓟。石勒知道段、陆的军队已经撤退,便召回末柸,与他共宴饮,并宣誓为父子,然后派人送他回国。从此以后,段氏全力附属于石勒,王浚的势力逐渐减弱。
说到王澄,他年少时与兄王衍的名声广泛传播,被誉为海内顶尖的人物。刘琨曾对王澄说:“你外表虽然是一个郎君,但内心实际上是一个好斗的侠客。以这种态度处世,很难有好的结局。”后来,王澄在荆州被杜弢所杀,名声和地位都大为降低,但他仍然傲然自得。他与内史王机整日沉湎于酒色和赌博之中,上下关系紧张,因此山简参军王冲自称刺史,集众自立。王澄感到恐惧,便迁徙到香中居住。琅邪王睿得知这个情况后,召王澄担任军咨祭酒,由周顗取而代之。此时,王敦率军讨伐杜弢,进驻豫章。王澄路过豫章,自认为名望应该超过王敦的右边,仍然以旧有的态度侮辱王敦。王敦愤怒,诬陷他与杜弢通信,于是将他杀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