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在冬天的雪地里戴着手套举着燃烧的仙女棒,小小火花流淌在她漆黑的新奇的眼睛里,头发和睫毛上都是白色的雪。?兰_兰+闻^学_ ?已?发¢布+最`欣¨蟑!踕+
——
一张张一页页,说不清是电影画面还是幻灯片一样的场景在他身体里飞速翻过。
与此同时,身边这个挥舞着拳头呐喊着“冲啊”的人却好似在座椅上瞬间蒸发了。
她消失了。
死掉了。
连同那些照片里的影像、笑容、声音、神态……也都溜走了,融化了,变成空白了。
再也不会有了。
她要死掉了。
她要死掉了。
她会死。`r¨c!y·x`s\.?c/o?m?
她会死。
她会死。
——
——
一切都是停滞的,什么念头都没有生成,甚至连碎片一样的思绪都没有。
他的身体他的脑海他的灵魂还在沸腾,还在愤怒,还在憎恨,而这之中又新添了巨大的,排山倒海的可怕痛苦。
然而甚至连这痛苦也是延迟的——一切都来不及传递到他的大脑里。
车灯彻底填满他的瞳孔。
红色跑车如黑夜里燃烧的野兽,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刺耳尖叫是它经年的怒吼,对面仇人扭曲恐惧满是眼泪的脸已经清晰可见,这条路他走了七年,终于走到了尽头。
他要杀了他,他要杀死自己!他要为自己寻得解脱!他就是为了这个而活着的!
而这一刻,终于到来了!
——撞击即将发生的瞬间,噪音变大成为单调尖锐的蜂鸣刺穿温璨的大脑,白光吞没了一切,连同身体里的岩浆,还有光影里哗啦啦翻动的相册。¨嗖`嗖·小\税_罔? !冕!费*跃?黩¨
时间恢复流动的这一刻,大约连一眨眼都不到的头发丝般的刹那之间,温璨死死抓在方向盘上的手突然动了——
滋——
蜂鸣久久不歇,身体内部仿佛发生了一场宇宙大爆炸,或者被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的梦境彻底吞噬了。
他的大脑、身体,乃至灵魂都像被全部抽空。
在这之后撕裂夜色的巨响才姗姗来迟。
砰——
耳鸣还在回旋,他什么也听不到。
身体好像变得不是自己的了。
他眼前全是散乱的光,可他还是一点点转过头,看向了副驾的方向。
前面的车窗开裂了,但并没有玻璃溅出。
叶空……叶空很安全。
她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,在这场擦肩而过的缓缓消散的死亡中一动不动,像是被吓呆了。
——
这片刻之后,他的大脑才算能重新运转起来。
在长长的耳鸣里,他这才缓缓看向自己的手。
死死掰着方向盘,仿佛生怕有一点松懈,以一个想放松也无法做到的姿势僵滞地握着,手指用力到指甲撕裂渗出血来,每一根都在痉挛。
他无声的,空白的看了很久,好像才终于渐渐意识到发生了什么。
他慢慢松开方向盘,仰头靠在椅背上,急促的喘息,像个濒死的病人。
眩晕中他恍惚在残存的夜色里看见了池弯刀的脸。
他脱力地坐在这辆车里,又好像坐在了七年前那个无能为力的副驾驶上。
他看见池弯刀在那个刹那到来时神从天降般猛地转动方向盘的手。
他看见她在朝他挑眉,好像在说“我就知道”。
他看见火焰散去——这么多年,那永恒燃烧着的驾驶座上的火焰终于第一次散去,他也第一次看见了那颠倒的车上,颠倒的池弯刀对窗外的他露出的最后一个表情。
——不是痛苦的吼叫,不是怨恨的哭泣,甚至不是挣扎与叹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