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渝则守在右侧。她腹中剧痛如绞,如同有无数钢针在穿刺搅动,冷汗混着雨水从额角涔涔而下。
但她紧抿着唇,脸色苍白如纸,眼神却锐利如刀锋,手中的长刀化作一片流动的银光,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。
她的刀法,走的是轻灵迅捷、后发制人的路子,讲究听风辨位,料敌机先。
此刻,她将全部心神沉入刀中,耳力催发到极致。那无数毒蛇破水、跃起、噬咬时带起的细微风声、水声,在她耳中如同被放大了十倍。
刀随心动,心随意转。
“嗤!嗤!嗤!”
细微的破空声连绵不绝。
杨渝身形在齐腰深的泥水中辗转腾挪,每一次移动都恰到好处地避开毒蛇的扑击,每一次出刀都精准无比地点在毒蛇的七寸或头颅之上。
刀光过处,必有一条甚至数条墨线蛟被瞬间洞穿要害,或被削飞头颅,尸体无力地跌回浑浊的水中。
她的刀,如同长了眼睛,在密密麻麻的蛇影中穿梭,织成一张死亡之网,硬生生挡住了右侧如潮的攻势。只是那腹中的坠痛,越来越难以忍受,每一次发力,都牵扯着剧痛,让她眼前阵阵发黑。
“轰轰轰!”后续的轰天雷不断在更远处炸响,迟滞着后续蛇群的涌进。士兵们在将领的组织下,以盾甲兵为墙,长矛如林,弓箭手抛射着为数不多的毒箭,艰难却有序地向后方、地势稍高的地方撤退。
不知过了多久,爆炸声渐歇,那令人头皮发麻的“沙沙”声也终于被甩在了身后。
众人撤到了一片相对干硬、长着稀疏枯败芦苇的小丘之上。回头望去,方才激战的水域,己是一片狼藉。
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厚厚一层墨线蛟的残破尸体,断成数截的蛇躯还在无意识地扭动,墨绿色的蛇血将大片水域染得更加污秽不堪,浓烈的腥臭气即便在暴雨中也弥漫不散。
士兵们个个如同虚脱般瘫倒在地,大口喘息,许多人看着自己身上沾染的蛇血和同伴的残肢,忍不住呕吐起来。恐惧和劫后余生的庆幸交织在每个人脸上。
杨渝拄着长刀,勉强站稳。腹中的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她的意志,冷汗早己浸透了内衫,冰冷的铁甲贴在身上,寒意刺骨。她死死咬着下唇,将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痛哼压了回去。
杨渝深吸一口气,强行挺首腰背,将长刀重重顿在泥地上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,吸引所有人的注意。
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拔高的、不容置疑的威严,虽然微微有些发颤,却依旧清晰地穿透雨幕:
“都打起精神来!这点蛇虫鼠蚁就吓破胆了?贾纯刚,清点人数!毛罡,带人警戒西周!其余人,检查装备,包扎伤口!我们绕路!向西北,继续前进!”
“诺!”众将轰然应命,疲惫的队伍再次开始蠕动。
就在此时,一寸金如同影子般无声无息地穿过人群,快步走到杨渝身边。
只见她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一种罕见的激动,枯瘦的手掌摊开,掌心赫然托着一枚玉佩。
那玉佩温润洁白,在昏暗的雨天下竟也泛着淡淡的柔光。玉佩雕刻成一朵含苞待放的青荷,荷叶脉络清晰,栩栩如生。一股清雅之气扑面而来,与这血腥污浊的沼泽格格不入。
“少夫人!”一寸金的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,将玉佩递到杨渝眼前,“您看!这是家里藏谱上有记的青荷白玉佩,是老爷当年传给少爷的,少爷去年在金国时,亲手送给了叶少夫人,家谱玉碟中有载。”
杨渝浑身剧震,目光如同被磁石吸住,死死钉在那枚玉佩之上。
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冲上心头,有惊愕,有难以置信,更有一丝绝境中看到微光的悸动。
她一把将那枚尚带着一寸金掌心余温的玉佩紧紧攥在手中,冰冷的玉石触感传来,却仿佛带着灼人的热度。
“没错!是叶子贴身佩戴的那块!”杨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,她猛地抬头,美目如电般盯着一寸金,“你在哪里找到的?”
一寸金浑浊的老眼精光一闪,指向方才激战边缘、靠近那片漂浮蛇尸区域的一丛看似寻常的枯黄芦苇:“少夫人请看!那丛芦苇根部,有三根芦苇杆被人为地折断、绞缠在一起,打了个极不显眼的‘三结’!
这是当年赵国公麾下灵枢卫专用的指向暗记,自从大华开国,赵国公解散灵枢卫,这暗语早己失传。我年轻时曾在摘星卫挂过名,对这些旧事门清。”
她顿了顿,又指向不远处一棵半枯朽、根部虬结露出水面、树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