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越心中警铃大作:“北柴,你有何阴谋?”
北柴摇晃着手里的玉折扇:“在下没有阴谋。何况,我只是一个弱女子,手无缚鸡之力,能做什么呢?”说着,朝大军后方望了眼,接着问,“将军可有囚车?”
“有。”
接着,北柴拔高音量,朝中军的方向大呼:“劳驾,还请把囚车运上前来。”
梁越跟副将交换了一下眼神,越想越不对劲,迟钝地擡了下手,让士兵把囚车推上来。
那车六面为笼,置於一架战车铁板上,左右两个车轮,由两个士兵一同运输。
随后,发生了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一幕——北柴自己打开囚车的车门,自己钻了进去。
进去之后,还体贴地问:“梁将军,可有门锁?”
梁越怀疑自己的耳朵:“你说什么?”
北柴宽容地解释:“不上锁,万一我逃了怎么办?还是上个锁,把这囚车封起来,这样保险些。”
至此,梁越的心防终於出现裂纹。
他不清楚北柴这么做的目的,但孤身涉险,自请入囚车,还问敌方将领要锁,这事上下五千年都未曾发生过。
猛然回首,望向城门大开的紫帝峡,只见黄沙腾腾翻滚,烈风吹得砂石飞卷,砰砰地撞击着城门。呼——呼——城门之内,疾风穿过高耸幽深的巷路,发出呼啸悲鸣的,堪比蛟龙咆哮的声响,似下一刻就有猛兽从里面钻出。
须臾之间,梁越俨然头顶冒汗。
北柴不可能作茧自缚自己钻到囚车里给他擒,有且只有一个可能——那二十万兵马没有出城,全都藏在这城门大敞的紫帝峡中。一旦他中计,马上就会被二十万铁骑踏成泥浆!
“撤!撤——”
想通这一层后,梁越立即撤兵,连拖囚车的士兵也跟着回撤,一溜烟跟着跑远,逃命一般。
嗡嗡嗡......
十万人马呼啸离去,地面的震动随着飘落的黄沙一起逐渐走远。天地重归安宁,婢女长安带着几个亲信跑出城门,打开北柴的囚车。
“军师!他们走了!”
“军师妙计安天下!方才真是吓死我了!”
“军师神机妙算!那梁越乃是鼠胆之辈,断不敢攻城!”
一行人七嘴八舌说个不停,唯只长安隐忍眼泪,搀扶着北柴从囚车里出来,哽咽道:
“军师,您受苦了......”
北柴喉间腥甜,一口血液就要涌出,但眼眸一凝,是一圈同她一起经历生死无条件信任她的亲信,於是强忍着咽了下去,朝长安淡然一笑:
“无事。”
此战虽未真枪实战,却是传颂千年的军事博弈,在坊间广为流传。
过后,人们将这一战总结一典故——北柴请车。
歌颂北柴只身赴险,巧妙运用空城与囚车的双重障眼法,以退为进,迷惑敌军,从而不动一兵一卒让敌方撤退。保住城池的同时,将更多的兵力援助身陷囹圄的姬蓉。
另一厢,文差出其不意,的确在暗处埋伏后杀得姬蓉措手不及。兵力悬殊之下,义军被汹涌的敌人冲散,姬蓉不幸负伤,被擒至三山城关押。人人都说,太傅虽老,但七旬的身子最后一次为大容帝国燃烧,却是热烈璀璨。
只是,入城那日,传信兵带来飞鹰传书,送至文差手上。
“报——禀太傅!梁将军行至紫帝峡,未有攻城!”
苍老的身子发出猛烈咳嗽,文差在勤务兵的搀扶下颤抖地站起,声音沧桑,宛如脚踩秋叶:
“不可能。哨兵来报,北柴手下的二十万大军已经启程,明日就到三山城,紫帝峡分明空城一座。”
传信兵两手呈上书信,声音弱了下去:
“北柴诡计多端,自请锁入囚车,梁将军生恐有诈,便原路返回,退回华泱。”
“那北柴呢?北柴抓住没有!”
文差的眼珠爆出红血丝。
“没,没有......梁将军怕中计,所,所以,把她放了。”
轰——
一道惊雷从半空劈下,大地裂开狰狞的裂缝,黑烟从裂缝里蹿出,烈火随即喷射,燎原千里。
“呕——”
苍老的身子发出一声脏腑爆裂的呜咽,一瞬间,鲜血破口而出。沧桑的眼睛瞪得溜圆,颤抖的胡须如干枯树根,随后,如破布般急急落下。
“太傅!”
“将军!快来人啊!来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