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钱都不花贾府的。如今妙玉被贼人劫走,庵里的女尼向官府报了案,一来是等官府追查盗贼的下落,二来是妙玉的产业不能就此散了,所以女尼们依旧住在庵里,只是把这件事回明了贾府。当时贾府里的人虽然都知道了,但因为贾政刚刚去世,大家心里都乱糟糟的,也不敢把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情回禀给当家的。只有惜春对这件事格外在意,日夜都不安心。渐渐地,这件事传到了宝玉的耳朵里,有人说妙玉被贼劫走了,还有人说妙玉是凡心大动,自己跟着别人走了。
宝玉听了非常疑惑,心想妙玉一定是被强徒抢走了,以她的性子肯定不会屈服,说不定已经不屈而死了。但妙玉至今下落不明,宝玉心里十分不踏实,每天都长吁短叹的。他还说:“妙玉这样一个自称‘槛外人’的人,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!”又想到:“当初园子里是多么热闹,自从二姐姐出嫁以后,死的死,嫁的嫁。我原以为妙玉能一尘不染,安安稳稳的,没想到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,比林妹妹的死还离奇!”
这样想着,宝玉由妙玉又想到了其他的人和事,越想越难过,想到《庄子》里说的人生虚无缥缈,难免会风流云散,不禁大哭起来。袭人等人还以为他的疯病又发作了,便百般温柔地劝解他。宝钗一开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,也用言语规劝他。可宝玉心里的郁闷始终无法排解,还显得精神恍惚。
宝钗怎么也想不明白,再三打听,才知道妙玉被劫走且下落不明,她自己也感到很伤感。但为了让宝玉不再愁烦,宝钗便用一些道理来开导他。她提起:“兰儿自从送殡回来,虽然没去上学,但听说日夜都在刻苦用功。他是老太太的重孙,老太太一直希望你能有所成就,老爷也为了你日夜操心,你却因为这些闲情痴意折磨自己,我们守着你,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!”宝玉听了,无言以对,过了一会儿才说:“我才不管别人的闲事呢,只是感叹咱们家的运气越来越差了。”宝钗说:“你看看,老爷太太一心希望你能成人,继承祖宗的家业。
你却执迷不悟,这可怎么好。”宝玉觉得宝钗的话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,根本说不到一起去,便靠在桌上睡了。宝钗也不再理他,让麝月等人好好伺候着,自己就去休息了。 宝玉见屋里人都走了,没剩下几个,便想起:“紫鹃来到这里以后,我从来没和她说过几句知心话,就这么冷冷清清地把她晾在一边,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。她又不像麝月和秋纹,我可以随意对待。想起以前我生病的时候,她在我身边陪伴了很长时间,现在她的那面小镜子还在我这儿,她对我的情义也不浅。可如今不知道为什么,她见到我总是冷冷淡淡的。
要说因为我们成家的事,她和林妹妹关系那么好,我看林妹妹对紫鹃也不错啊。我不在家的时候,紫鹃和林妹妹还有说有笑的;我一回来,紫鹃就躲开了。想来肯定是因为林妹妹死了,我又成了家,她心里有想法。唉,紫鹃啊紫鹃,你这么聪明的一个女孩儿,难道连我这点苦衷都看不出来吗!”又一想:“今晚他们有的睡了,有的在做针线活,不如趁着这个空儿我去找她,看看她到底有什么话想说。
要是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她,给她赔个不是也行。”拿定主意后,宝玉便轻轻地走出房门,去找紫鹃。
紫鹃住的下房就在西厢的里间。宝玉轻手轻脚地走到窗下,看到屋内还亮着灯,于是用舌头舔破窗纸,小心翼翼地往里偷看。只见紫鹃一个人坐在那里,灯芯挑得高高的,却又不见她在做什么,只是呆呆地发愣。 宝玉轻声唤道:“紫鹃姐姐,还没睡吗?”紫鹃听到声音吓了一跳,愣了好一会儿才问道:“是谁?”宝玉答道:“是我。”紫鹃听着,感觉像是宝玉的声音,便又问:“是宝二爷吗?”宝玉在外面轻轻应了一声。
紫鹃接着问:“你来干什么?”宝玉说:“我有句心里话想跟你说说,你开开门,我到你屋里坐一会儿。”紫鹃沉默了片刻,说道:“二爷有什么话,天晚了,请回吧,有话明天再说。”宝玉听了,心里顿时凉了半截。他本想进去,又怕紫鹃不肯开门;要是就这么回去,可自己满肚子的心里话,又被紫鹃这一句话给勾了起来,实在难以释怀。无奈之下,他说道:“我也没别的话,就想问你一句。”紫鹃说:“既然只有一句,那就说吧。”
可宝玉张了张嘴,半天却又说不出话来。 紫鹃在屋里等了半天,没听到宝玉说话,她知道宝玉向来有些痴傻的毛病,担心要是话说得太重,刺激到他,勾起他的旧病,那可就不好了。于是她站起身,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,又问道:“走了吗,还是傻站着呢?有话又不说,尽在这儿气人。
已经气死了一个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