久,沈幼安听到苏雾似乎在打电话:“我都到了,你让我帮忙找的人找到了,你人呢?……行,我先过去。”
砰,是关车门的声音。轰,是油门启动的动静。
苏雾离开了。
沈幼安松了口气,拼尽全力克制着,咬着牙抬手将骨翅硬塞回身体里。她弓着背,拢好自己的牛仔外套,拉上连帽卫衣的帽子,踩着运动鞋往外走。
巷口处,不知谁忘记拿走的雨伞撑着摆在屋檐下。
“小姐姐,这是你的伞吗?”有人问。
沈幼安埋头摇脑袋。
“那我先借一下!这雨也太大了!”
沈幼安往旁让开一些位置,拉紧自己的帽子,快步跑进雨里。
很远很远的街角对面,二楼小酒馆。
苏雾临窗坐着。
见沈幼安离开后,她下楼,撑开伞,走到暗巷里。
茫茫雨幕中,墙壁上的刮痕像猫抓过。墙角的一处,鲜红的血迹正被冲进雨中。
女人在雨里站了许久。
“孟西。”她拨了通电话,“喝酒吗?我请。”
*
苏雾回家的时候,沈幼安正在客厅里看电视。
最新上的剧,古装爱情,其实讲什么她一个剧情都没记住,但总觉得一个人在家,房间太空,得有些声音才好。
敲门声是在凌晨响起的。
苏雾今天回家好晚。沈幼安想。
穿着睡衣,踩着苏雾给她买的粉兔子毛绒拖鞋,啪嗒啪嗒跑去开门:“苏姐姐,你忘密码了?”
门一拉开,站着的人是孟西。
苏雾身子歪七扭八,半边都倒在孟西身上。
“这是……?”沈幼安问。
孟西哎哟喂一声:“喝醉了,也不知道发什么疯,突然喝好多。”
苏雾迷迷糊糊地哼笑一声:“高兴,爱喝,你管我?”
孟西丢给沈幼安一个眼神:“你看,醉得不轻吧。”
“她拖鞋在哪?给她换上。”孟西说。
沈幼安:“不用,孟西姐,先把她扶进来吧。”
她上前搭把手,和孟西一块把苏雾搁在了沙发上。
孟西抬手擦擦自己的额角的汗:“我服了,我再也不跟她一块喝酒了,这破酒量。老苏,你怎么回事啊?年纪大了酒量也不行了吗?”
孟西抱怨:“她以前不是这样的,还蛮能喝,后来得了胃病后基本不碰酒了。今天突然找我喝酒,我还以为她宝刀未老,结果——呵呵,算我倒霉。”
“小安,她就丢给你照顾了,你孟西姐我还没玩够了,我转场去第二轮了。”
孟西摆摆手,把这话和苏雾的包与车钥匙一块丢在沙发上,转头就走。
沈幼安瞧着眼前的女人。
醉意为她的脸庞添了几分平常不易见的红,眉眼朦胧,看人的时候毫无平日的精明清醒。
她其实很想问苏雾今天怎么会出现在拳场,又在帮孟西找谁,可是问出口,等于不打自招。对此,沈幼安只能装傻。
“阿姐。”她在苏雾面前蹲下,喊。
苏雾没反应。
沈幼安抬手在她面前晃了两下。
“苏姐姐?”
手指一下被抓住。
苏雾看着她说:“我没醉的。”
沈幼安失笑:“醉鬼都这样说。”
苏雾歪着头,没作声,掀开眼皮看着她,眼神没聚焦,人和魂一样都散着。
“我先帮你脱鞋。你不说话我就先当你同意了,不然一会很容易摔倒。”
她看着女人的高跟,尖头,黑皮,优雅又有气质。
沈幼安小心翼翼地伸手,触碰到纤细的脚踝,黑色的小扣带不紧不松地挂着。她捧起苏雾的小腿,放在自己的膝盖上,借着这个姿势替她脱掉黑色高跟。
“对不起。”躺靠在沙发上的女人,抱着怀里的米白色兔毛抱枕,忽然说。
沈幼安不明所以地抬头。
苏雾的眼神依旧不清醒。
就像今天沈幼安看到的云层背后的圆月一样,朦胧难懂,叫人看不明白。
“阿姐,你认错人啦。”沈幼安替苏雾揉了揉有些发红的脚踝,又去捞她另外一只脚,替她换鞋,同时说,“我是幼安,不是别人,你不用同我道歉。”
苏雾盯着她,不说话。
她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像玩过家家,平日里,她和苏雾的角色在此刻对换,她成为了照顾者。
喝醉的苏雾很乖,很可爱。
话不多,喜欢歪着头看人,犹如在观察的猫。
“头疼?”沈幼安看到苏雾抬手揉自己的太阳穴。
苏雾点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