让当值衙卒沏茶伺候。方正说:“刚才我正和儿子商量去哪里寻找长女的下落,不知诸位有什么高见?”
洪参军呷了一口茶,开口道:“方缉捕,有句话本不想对你说,怕说出来让你伤心,如今你既然问了,说给你听听也好。我只怕白兰有了秘密情侣,她二人早已远走高飞了!”
方正闻言连连摇头,说:“常言道龙生九子,我家黑兰和白兰在脾性上可谓大相径庭。黑兰一向任性,我行我素,从长到膝头那么高时,做事就有自己的主见了,她实在不该是个女孩子。而白兰却生性娴静美好,素来娇羞温婉,从不越轨行事,结交男友并和他私奔这种事,她是绝对想不到也做不出来的!”
陶甘说:“既然如此,我们就得做最坏的打算了。会不会是歹人把她掳走,然后卖给了烟花场所?”
方正点头,愁容满面,叹道:“陶大哥说得对,我们该去风月烟花场所查访一番。本城这样的地方有两处:一处在城西北,叫北寮,里面都是些番女胡伎,当年通往西域的路经过兰坊时,北寮最为繁华。如今去西域的路改道了,北寮也就萧条冷落下来,渐渐成了泼皮、闲汉、乞丐、小偷出没的地方。另外一处名叫南寮,从城东南角的荷花池过去就是,本城上等的风月场所都集中在这里。这里只有汉家姑娘,有的还读过几年书,琴棋书画、歌舞弹唱样样精通,不亚于都市大埠中的歌伎舞姬。”
陶甘捻弄了一阵左颊上的三根黡毛,开口道:“我觉得应该从北寮查起,上等的风月场所大多奉公守法,不会贸然接纳不明不白的女子,干逼良为娼的勾当。”
马荣一只大手轻拍方正的肩膀说:“方缉捕不要烦恼,一旦丁虎国命案有了眉目,我就去老爷面前请求差事,把寻找你长女下落的事交给陶甘和我二人,陶甘出点子,我出力气,还怕找不到她吗?”
方正凄然泪下,向马荣道谢。
黑兰一身侍婢打扮走进值房。马荣见了,似乎酒已经全醒了,凑上前问道:“黑兰姑娘,这次去丁宅帮忙,一切都好吗?”
黑兰没有理会他,向方正施了一礼说:“父亲,女儿有事要禀报老爷,请带我去见他。”
方正起身,说了声“少陪了”,便告辞众人离去。洪参军也随即出了值房,径直去倪宅投名刺通知去了。
狄公独自坐在内衙书斋,双手托腮,眉头紧锁,苦苦思索。抬头猛然看见方正父女进来,不觉转忧为喜。方正让黑兰上前请安,狄公连忙说:“罢了!黑兰,把你打探到的情况慢慢说给我听。”
黑兰委婉地陈述,把她在丁宅的所见所闻讲了一遍。从黑兰口中,狄公了解到了丁宅的许多内情。
原来丁虎国非常害怕有人加害于他。凡是他吃的饭食,都要先取一部分喂狗,看看有没有毒。丁宅日夜关门落锁,凡是有宾客来访,家奴都要开门后再把门锁上,客人离去时仍然要开门锁门,如此循环往复,实在让人烦恼。再者,丁虎国整日疑神疑鬼,对家奴侍婢谁都不放心,因此众奴仆都不愿在丁家侍候,长的干三个月五个月,短的干一个月两旬就卷起铺盖走人。
丁虎国的大夫人李氏已经亡故数年,现在是二夫人钱氏主持家务。钱氏好不容易等到大夫人去世,被丁虎国扶了正,掌了权柄,因此整天担心大权旁落,生怕别人看不起她、不听她的使唤。这样的人自然不好侍候。三夫人张氏不认识几个字,一天到晚衣来伸手、饭来张口,简直就是行尸走肉。但她脾气还好,只要一日三餐把她服侍得妥妥当当,就没什么事。四夫人姓王名月花,是本地人,丁虎国在大夫人亡故后才娶了她。这位四夫人正值青春年华,生得面容姣好,眼神妩媚,走起路来姿态轻盈,曼妙的身段透着一股迷人的风情。加上穿着华丽的服饰,化着精致的妆容,佩戴着繁多的首饰,更增添了几分艳丽。她整天不是变着法子从二夫人手里弄银子,就是对着镜子梳妆打扮。
丁秀才夫妇住在一座独立的精美宅院里,小两口结婚好几年了,到现在还没有孩子。少夫人相貌普通,又比丁秀才大几岁,但她博学多才,是个四书五经无所不通的才女。丁秀才是个风流少年,早就有纳妾的想法,每次和少夫人商量,她都不同意。丁秀才依然春心萌动,又想在年轻婢女中间做些寻花问柳的勾当,但宅中的侍婢都是良家女子,谁也不肯顺从他。她们本来就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,也就不怕冒犯丁秀才。
狄公了解了丁宅各人的脾气性格,心想派黑兰去这一趟总算没有白费,正要夸奖她,黑兰却又开口说:“老爷,今天上午我收拾丁秀才书房时,趁机翻了翻他的信札文稿。”
狄公有些不高兴,冷冷地说:“我可没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