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,带着刻骨的寒意和滔天的怒火。
“皇上……这是要弑母逼宫啊!康梁谭嗣同这群乱臣贼子,竟敢如此大逆不道!”
他猛地抬起头,眼中燃烧着骇人的火焰,死死盯住垂手肃立的袁世凯:“慰亭!你做得对!此等谋逆之举,断不可行!你立了大功一件!”
他深吸一口气,强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杀意,声音恢复了几分惯有的沉稳,却更加冰冷。
“事不宜迟!你即刻持我手令,调你部精锐,严密监视小站至京城一切通道!一只可疑的飞鸟也不许放过!我立刻动身回京,面奏太后老佛爷!这群祸国殃民的逆党,一个也休想逃脱!”
“是!卑职遵命!定不辱命!”袁世凯再次深深一揖,声音斩钉截铁,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肃杀。
荣禄不再看他,猛地起身,动作迅猛得与他平日的雍容判若两人,厉声喝道:
“备轿!不,备马!立刻备最快的马!我要连夜进京!面见太后老佛爷!”
他的声音因极度的愤怒和急迫而微微变调,在深夜里显得格外尖利刺耳。
整个直隶总督衙门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风暴惊醒,如同一头被激怒的巨兽,在黑暗中迅速张开了獠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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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苑仪鸾殿内,灯火通明,亮如白昼,却驱不散那股沉甸甸、令人窒息的阴冷。鎏金仙鹤香炉里吐出的龙涎香,此刻闻起来也带着一股腐朽的气息。
慈禧太后端坐在御座之上,身上穿着常服,脸上却无半分平日的倦怠,只有一种山雨欲来前的可怕平静。
她枯瘦的手指间,无意识地捻动着一串光滑的翡翠念珠,珠子碰撞发出单调而冰冷的“咔嗒”声,在死寂的大殿里显得格外瘆人。
光绪帝载湉跪在冰冷的金砖地上,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,额头死死抵着地面,汗珠沿着他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颊不断滚落,砸在光亮如镜的地面上,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。
他不敢抬头,不敢去看御座上那两道如同实质冰锥般的目光。
荣禄垂手肃立在一侧,神情恭谨而肃穆,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。
“说。”慈禧的声音不高,甚至有些低沉沙哑,却像一把冰冷的钝刀,缓慢地切割着殿内凝固的空气。
“你给袁世凯的密旨,上面写了什么?”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子,砸在光绪的脊梁骨上。
光绪的身体猛地一颤,抖得更厉害了,牙齿咯咯作响,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:“亲……亲爸爸……儿臣……儿臣……”他语无伦次,恐惧已彻底攫住了他的心神。
“说!”慈禧的声音陡然拔高,如同炸雷般在殿内响起,带着雷霆万钧的怒意!
她手中的念珠猛地一顿,那清脆的“咔嗒”声也戛然而止。
光绪如同被鞭子狠狠抽了一下,猛地抬起头,脸上涕泪交流,眼神涣散,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:
“儿臣糊涂!儿臣糊涂啊!是……是康有为、谭嗣同……他们逼迫儿臣……说若不如此,太后就要废了儿臣……儿臣一时……一时情急……就……”
“逼迫?”慈禧发出一声极其短促、充满无尽讥讽的冷笑,那笑声如同夜枭的啼鸣,“好一个‘逼迫’!载湉,你是皇帝!九五之尊!几个书生就能‘逼迫’你下旨诛杀大臣、围困颐和园?你是当哀家老糊涂了,还是你自己蠢透了?!”
她猛地站起身,那身量不高,此刻却爆发出一种足以让整个大殿都为之颤抖的恐怖威压!
她几步走到光绪面前,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瘫软在地、如同烂泥般的皇帝,眼中没有丝毫的温情,只有彻骨的冰冷和一种被至亲背叛的、燃烧的怒火。
“哀家念你是亲侄,是哀家亲手扶上这龙椅!指望你励精图治,守住祖宗基业!可你呢?你干了什么?!”
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尖锐、嘶哑,如同砂纸在摩擦,“你听信那几个狂悖之徒的妖言,妄改祖宗成法!闹得朝野不宁,天下汹汹!这还不够!如今竟敢……竟敢听信谗言,要行此大逆不道、人神共愤之事!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皇额娘?!还有没有列祖列宗?!”
她越说越怒,枯瘦的手猛地扬起,似乎想狠狠掴下去,但最终那手只是剧烈地颤抖着停在了半空。
她盯着光绪那张因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,眼中最后一丝属于亲人的温度也彻底熄灭,只剩下彻底的失望和冰冷的决绝。
“你,太让哀家失望了。”慈禧的声音忽然低沉下去,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厌倦。
“从今日起,你就在瀛台好好‘养病’!没有哀家的旨意,一步也不许离开!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