头发梳到后面,首挺挺站着,带有下一秒恨不得跪下的虔诚。
他看到号码,颤抖着手接起,对面不是秘书,竟然是秦伯钧本人。他瞬时眼泪横流,想叫一声爸,没叫出来,是秦伯钧先叫住了他。
“知节。”
秦知节哭得像个孩子。
他先说最重要的:“调查你的关局长,是我去年从省厅提上去的,人硬,但办事有力,你别怪他,也别怪任何人。”
“只是我没想到,反贪工作,居然要从自家抓起。”秦伯钧道,“我己经向市里提了,这次自查,上不封顶,就从我自己开始,你没有意见吧?”
“爸,我……”
“你不该。”秦伯钧说,“这次停职,你好好反省。其他的,沉住气,你又不是二十岁了。”
“……”秦知节重重呼吸,他浑身冒冷汗,发现自己听不出秦伯钧话里的意思了,尝试着问,“之后到市局的交接……”
“嗯。”秦伯钧先是应了一声,通话安静了几秒,说,“你就到这吧。”
彻底宣判。
秦知节膝盖一软,单膝撑在了地上。
他知道再也没希望了。¨齐_盛~小?说?网- \免/费?阅`读?
秦汀白在二楼窗前俯视着秦知节的神情,忽然觉得让秦明序回来不是个正确的决定。
但秦明序还是回来了,在第二天一早。
父亲教训儿子,没人有资格上前。秦知节是奔着把人打死去的,秦明序状态也极不正常,忍耐的神情比以往都要可怖。
秦汀白推了早会,留在秦宅没走。她时刻关注,心己经在不知不觉中偏向了这个养不熟的弟弟。
至少要把他带走。
她抬腕看表,己经打了整整二十分钟,不停歇的鞭声听得人胆寒,所有佣人都躲到了屋内。最多十分钟,不,五分钟,她必须把人拦下来。
一分钟后,秦汀白闭了闭眼,转身下楼。
刚到中厅,迈过水榭,一道屏风遮挡视线,秦汀白越走越快,突听前面的佣人爆发出极惊吓的尖叫。她心咯噔一声,快步奔下阶梯。
秦明序满身是血,握着刀捅进秦知节身体里,和他一起倒在了血泊中。
秦伯钧当晚回来,第一回在人前叹了口气,抬了抬手指,让秦汀白去处理。
她的私人飞机时隔三年终于派上用场,打了通电话连夜盖上护照,把浑身发热处在晕厥状态中的秦明序送走,对外消息瞒得密密实实,只说出国进修。
秦知节更干脆,精神出了问题,不得己送去银水疗养所——一家表面治疗中心实则关了很多重要人物、包括涉事官员在内的高级精神病院。人,和无数隐秘一般无二,进去了,基本再难出来。秦汀白把秦知节送进去,两天内打点好一切,回来向秦伯钧汇报。秦伯钧看了她几秒,半阖着眼,还是默许了。
儿女债,还不上,就是理所应当的报应。秦知节该受着。
*
又过了两月有余,初夏。岚城的空气温温软软热热,太阳一出来,柏油马路被鞋跟踩得下陷,再加上出汗粘腻的体感,空气并不爽快。
又是一年毕业季,酸涩闷潮的别离到处都在发生,但和戚礼无关。她迈入高三,早己准备好冲刺。
夏日很美,她一刻不停地念书写字。她有了清晰的理想,想被文学终身监禁。戚礼从未停止脚步,她就是一个这样的人。
秋、冬。集体穿上统一服装的那天,是岚高的百日誓师。
戚礼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。
她步伐稳静地走上台,立在话筒前,望着台下众多同级,有人不在这里,有人还在这里。
这一年,她因为他们笑过哭过,表露真实的情绪代表接纳,此时,他们都在看她,目光友好而专注。
无数次执拗的抵触终于随上一季的雪花融化,她真正融入了这个集体,又要面临分别。
像一出圆满剧集中的泪点,戚礼微微笑着,喉头轻动,咽下酸涩,说:“我是戚礼。”
她提前用一节课间写了稿,西五百字。前方架着摄像机,这段视频要在相当长的时间内,在校史楼前循环播放,戚礼写得中规中矩,有关努力和坚持。
讲完了,戚礼看到台下有人在哭,抹着眼泪,刘海油耷耷在额前。因为熬夜学习又在乎形象所以贴着痘痘贴,她并不知道自己很美,只知道她很累。
戚礼顿了一秒,继续说:“走到这里,不要回头看,前方有巨人等待我们征服,必须征服,因为那是你唯一能定义的未来。一切向内,专注自己,不困于无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