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凉的水流反复冲刷着李钢的脸。\小_说+C?M,S, ?耕?芯\醉~全¨
他抬起头,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自己。
双目赤红,衬衫的领口被水浸湿,模样有些狼狈。
刚才那一声嘶吼,吼出了他最近的郁闷。
他走出厕所。
外面那震耳欲聋的音乐己经停了。
五颜六色的灯球也静止了,只剩下几盏主灯亮着,将包厢里的一切照得清晰。
赵佶脸上的醉意消失得一干二净,正静静地看着他。
吴封等一众官员,则用一种羡慕与嫉妒的复杂眼神望着他。
那个穿着黑色夹克的年轻人,依旧像一尊雕塑,恭敬地等在门口。
他看到李纲出来,微微点头,语气没有一丝波澜。
“李纲先生,总统在等您。”
总统。
听到这两个字,李纲那颗因迷茫摇摆的心,仿佛瞬间找到了一个坚实的锚点。
连日来积压的所有困惑、冲击、不解,都在那一声嘶吼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,此刻正需要一个最终的归宿。
李纲整理了一下湿透的衣襟,挺首了脊梁。
他走到赵佶面前,拱手,行了一个旧朝的礼节。
“陛下,臣,告退。”
赵佶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。
李纲不再看任何人,跟着那个黑夹克年轻人,大步走出了这个让他三观尽碎的包厢。′卡/卡¨暁¨税¨罔? +追¢罪^薪*蟑-劫-
门在身后缓缓关上。
隔绝了两个世界。
赵佶看着李纲决然离去的背影,第一次觉得手中的冰镇啤酒索然无味。
他环视一圈,看着吴封等人脸上那掩饰不住的羡慕。
他知道,从这一刻起,有些东西彻底不一样了。
那个叫周文的男人,终于要开始用他们这些前朝旧臣了。
“看来,你们有得忙了。”
赵佶喃喃自语,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失落。
“往后,就剩朕一个人玩了。”
……
明日大厦,顶层总统办公室。
巨大的落地窗外,是秀洲彻夜不眠的璀璨灯火。
无数的塔吊在夜色中挥舞着巨臂,像一片钢铁的森林,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向上生长。
李纲站在这间过分简洁却又充满了威严的办公室里,心中最后的一点旧日情怀,被窗外的景象冲击得荡然无存。
周文就坐在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后,神情平静地看着他。
没有寒暄和客套。
李纲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翻江倒海。
他将连日来的所见所闻,从那奢华到极致的商场,到那光怪陆离的夜店,再到刚才那群魔乱舞的KTV,一股脑地全部倾泻而出。¢d¢a¨w~e-n¨x+u′e′x*s¨w!.~c/o?m,
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,声音也越来越大。
“总统先生!”
“下官不懂!”
“您建立这不世之功,为民安邦,重定乾坤,本是万世之楷模!”
“可为何要纵容这秀洲城内,礼崩乐坏,靡靡之音盛行?”
他想到了舞池中央,那个衣不蔽体的舞女,正绕着钢管做出各种火辣的动作,引来阵阵口哨与尖叫。
那画面,像一根毒刺,深深扎进了他信奉了一辈子的道德观里。
“那些女子,衣不蔽体,当众扭捏作态,与倡优何异?”
“更有甚者,如市井匹夫般嘶吼,成何体统!”
“此乃伤风败俗之举!长此以往,人心何在?国法何在?”
他一口气说完,胸膛剧烈地起伏着,双眼死死地盯着周文,等待着他的解释,或者说,审判。
周文安静地听他说完。
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。
他站起身,走到饮水机旁,给李纲倒了一杯温水,递了过去。
“李大人,先喝口水。”
李纲没有接。
周文也不在意,将水杯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。
“你说的这些,我都看到了。”
他的声音很平静,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。
“我建立秀洲,是想提供一个全新的环境,一个容器。”
“至于这个容器里,会生长出什么样的欲望,绽放出什么样的花朵,我无法控制。”
周文转过身,重新看向窗外那片钢铁森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