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也无意控制。”

李纲的身躯一震。

无意控制？

这是何等荒唐的言论！

周文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，话锋一转。

“你觉得，那些舞女伤风败俗？”

“难道不是吗？”李纲反问。

周文的嘴角勾起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，那不是笑意，而是一种冰冷的、洞悉一切的漠然。

“你看到的那些舞女，她们不是我大宋的子民。”

“她们的身份，是奴隶，是战俘。”

“是从南洋那些遍布海盗，甚至还保留着食人习俗的野蛮岛屿上，被我的舰队抓回来的。”

周文转过头，目光像两把锋利的手术刀，剖开了李纲最后的认知。

“在你看来，她们是在作践自己。”

“可在她们自己看来，在这里跳一支舞，就能换来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，一件干净保暖的衣服，一个不会漏雨的住处。”

“她们甚至能用赚来的新宋元，去给家人换取药物。”

“这些东西，在她们的故乡，是她们向神明祈祷一生都得不到的恩赐。”

“她们在这里的生活，比在南洋好一万倍。”

轰！

李纲的脑子里，仿佛有惊雷炸响。

他呆立当场，如遭雷击。

他以为的“道德沦丧”、“伤风败俗”，背后竟然是如此残酷、如此赤裸的生存现实。

他那套非黑即白、以“礼义廉耻”为最高准则的价值观，在这一刻，被周文用最简单的话语，击得粉碎。

原来，所谓的“伤风败俗”，在另一些人眼中，是活下去的唯一希望。

原来，自己所以为的“拯救”，在别人看来，可能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与无知。

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，正在一片片地剥落，崩塌。

周文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，没有给他太多消化和感伤的时间。

他的语气，陡然变得严肃而锐利。

“李大人，感怀伤世的时间结束了。”

“我今天找你来，不是为了和你讨论风月场所的道德问题。”

周文的声音一字一句地敲在李纲的心上。

“而是为了华夏民族。”

李纲猛然抬起头。

他看到周文的眼中，没有了刚才的淡漠，取而代之的，是一种足以吞吐天地的磅礴气魄。

他那双因绝望和迷茫而黯淡下去的眼睛里，在这一刻，重新燃起了一丝光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