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渐浓,咸阳宫偏殿的烛火却亮得愈发炽烈。~秒\章*截?晓?说~罔¨ ′追¢最.辛~彰\踕?赵姬将最后一卷《考工记》推回案几中央,指尖沾着的朱砂在竹帛边缘洇出浅红痕迹。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,目光扫过案上堆叠的书本——从西域商队带回的琉璃器图谱、工匠们记录的矿石配比、甚至还有几本讲烧制陶器的残卷,都被她翻得卷了边角。
“娘娘,三更天了。”小翠端着温水进来,见赵姬眼下泛着青黑,忍不住轻声劝,“您这几日都没歇好,便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。”
赵姬抬手接过铜盏,指尖触到微凉的器壁才觉出几分倦意。她望着案上那半块透光的琉璃残片,那是去年西域使者进贡的珍品,薄如蝉翼,却能将烛火映出七彩光晕。可这物件脆得很,上次不小心碰掉一角,便再也拼不回去了。
“小翠,你说这琉璃若是能做得厚实些,再大些,会是什么模样?”赵姬忽然开口,声音带着几分沙哑。她指尖划过残片边缘,“若是能做成窗棂那样大,白日里不用点灯,屋子也能亮堂起来。”
小翠愣了愣,随即笑道:“娘娘真会想。那琉璃可是宝贝,西域人都当稀世珍宝捧着,哪能做得跟窗棂似的?再说了,陶器烧不好会裂,这琉璃看着比陶还娇贵,怕是难呢。”
“难才要做。”赵姬放下铜盏,眼神亮了起来,“昨日我看那本《青乌子冶金录》,里面说烧制之物,最要紧的是火候和配料。陶器用黏土,那琉璃呢?使者说西域人是用‘石英’烧的,可咸阳周边哪来的石英?”她忽然想起什么,起身走到墙角的木箱边,翻出几块灰白的石头,“你看这个。+墈¢书!君` _追!最+薪~彰_结`”
小翠凑过去瞧,只见那石头表面粗糙,敲开的断口却隐隐泛着光。“这不是前些日子石匠给宫里修台阶时剩下的吗?说是从终南山采来的,硬得很,连凿子都难啃动。”
“我让匠人试过,这石头砸碎了磨成粉,混上硝石和铅块,在火里烧三个时辰,能熔成浆水。”赵姬拿起一块碎末,“前日烧出来的东西虽然浑浊,却能透光,比那琉璃差些,却比陶器亮多了。”
小翠眼睛也亮了:“这么说,娘娘是想照着这个法子做?”
“只是还差得远。”赵姬叹了口气,“烧出来的浆水倒在模子里,冷却后总是有气泡,还没拿起就裂了。想来是火候不对,要么是配料比例错了。昨日烧到最关键的时候,风箱忽然坏了,火温降了下来,一炉东西全废了。”
正说着,殿外传来脚步声,是负责烧陶的老匠人王师傅来了。那老头手里捧着个陶瓮,见了赵姬忙躬身行礼:“见过太后娘娘。”
“王师傅免礼。”赵姬让小翠搬个杌子给他,“昨日让你改的风箱怎么样了?”
王师傅忙回道:“回娘娘,按您说的,把风箱的皮囊换了黄牛犊的皮,又加了个踏板,两个人轮流拉,风力能比原先大一半。方才在作坊试了,烧陶窑的温度,半个时辰就赶上从前一个时辰的火候了。\求.书\帮/ `罪*欣~蟑′截^埂_薪/筷\”
“好。”赵姬点头,“那今日再试试烧琉璃粉。配料按我说的,石英粉七成,硝石二成,铅块一成,再掺些草木灰。”她顿了顿,补充道,“火候一定要稳,烧到浆水泛青,再用铜棒搅半个时辰。”
王师傅面露难色:“娘娘,那铅块烧起来有股怪味,前几日小徒闻了差点晕过去。再说这草木灰,烧陶时是用来做釉的,掺进琉璃粉里,怕是会更浑浊。”
“不妨事。”赵姬早有准备,“让匠人带上湿布捂口鼻。草木灰里有碱,或许能让浆水更透亮些,试试才知道。”她看向王师傅,“你照我说的做,若是成了,本宫重重有赏。”
王师傅见赵姬态度坚决,便应了声“是”,又道:“娘娘若是信得过老奴,今日便让小徒在作坊盯着,老奴守在窑边看火候。只是这烧制之物,实在没把握……”
“成与不成,试过才知道。”赵姬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,“便是不成,也能知道错在哪里。王师傅只管放手去做,用料多少,火候长短,都仔细记下来,回头一一报给我。”
王师傅躬身退下后,小翠忍不住道:“娘娘,那王师傅烧了一辈子陶,都没敢碰这琉璃,您真放心让他试?”
“术业有专攻,可法子是人想出来的。”赵姬走到窗边,望着远处作坊的方向,那里隐约有火光跳动,“当年先祖造兵马俑,不也是一群烧陶匠一点点试出来的?再说,我昨日让你去问的那几个曾在西域待过的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