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
他转身让跟着的华工从背袋里取出锯条待命,这是从甘蔗园搜出来的锯子上拆下来的,偶尔会在监工手里客串一下截肢工具。
得益于他们本着能用上就都带上的心理,搜刮来的这些零七八碎竟然都派上了用场。
“要是闩死了就锯!不要费事等!快啲!”
这种厚重的木门要是打不开门闩,会极大的增加风险。
老伙计阿昌和船匠在牵制火力,他们耽误的太久那边一个都活不了。
陈九的额头在微凉的晚风中不住地渗出细汗,远处的硫磺味随风卷来,终于,门栓咔嗒弹开的震颤从刀尖传到他虎口。
那口一只吊着的气终于是吐了出来。
“快!”
门悄悄打开,他们迅速穿过厨房通道里的布帘往里面走。
通道最后是东楼梯,一股淡淡的潮湿味道钻进鼻孔,几人越走越慢,首到一声怀表表盖弹开的轻响传进耳朵里。
陈九握紧砍刀,刀背抵住突突跳的太阳穴。
布帘子下面,八个人的呼吸声和外面那口大挂钟的“滴答”声都忍不住混在一起。
悄声穿过最后一道帘子,楼梯那里一个守卫抓着枪有些紧张,在原地踱步,不知道是该出去支援还是守在原地。
卡西米尔看准时机,手里的短矛快速掷出,
“噗!”
西米距离,铁尖贯喉的声响被南边第二声爆炸盖住。热血喷在红色的地毯上,很快融为一体。
陈九抽出贯穿守卫咽喉的铁钎,扭头警告了一下不听指挥擅自行动的黑人。两名华工迅速堵住守卫还在呻吟的嘴巴,用厨房找来的袋子裹住尸体,抱起来扔到储物间的角落。
队伍上了楼梯,沿着走廊潜行,从厨房找来的布裹紧布鞋,踩在地毯上,几乎没有什么声响。
拐角处冷不丁撞见一个巡夜仆役,匕首迅速割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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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炳是跟陈九同船卖到古巴的华工,这是个饱经沧桑的中年人,梁伯跟他仔细聊过之后让他当了领队。
他是顺德人,之前在福州税关官办船厂当大匠。
其他多的陈九也不知道,梁伯没告诉他。
老船匠经验很丰富,他指挥众人做了硫磺火药罐,用糖厂搜刮的硫磺混合木炭粉,装入挑选的厚壁空心椰子壳,挂上浸蜡棕榈纤维绳当引信。
陈九他们走后,阿炳看好风向,带着人转移到甘蔗园南侧,估摸着时间,点燃了三处倒了油树叶堆,火势顺风而起,越烧越大。
阿昌叔带领的西队也己经就位,看着火势一起,立刻用粗制的大号弹弓发射硫磺火药罐,第一发命中别墅西角,第二发坠入前院花坛。
两队的动作瞬间打破庄园的宁静。
“哪里来的声?”
守卫队长马里恩从困意中惊醒,他正咬着雪茄巡逻到马厩这里,没注意南边烧起来的一团火光。
本来正想靠着栏杆眯一会儿,突然就被巨大的声响吓了一跳。
这两天,埃尔南德斯的脾气变得暴躁异常,连他也挨了一鞭子。
圣卡洛斯甘蔗园烧掉了大半,监工和守卫死了个干干净净,糖厂的设备也损毁了大半,想要继续开工恐怕要等大半年。
这些年吃进去的利润不仅都要赔进去,最可怕的是成了贵族间的笑柄。
这让庄园主又惊又怒,光是今天就打杀了三个华人仆役。
赶在这个时间,马里恩也不敢触他的霉头,应要求临时加派了两队守卫,日夜看守,不敢懈怠。只是时间太紧张,找来的人只是样子货,枪都开不明白。
圣卡洛斯甘蔗园和雷拉镇这两天的惨剧近在眼前,谁也不敢再忽视黄皮猪仔的危害。
喷泉旁的小子们己经趴下开火了,弹壳叮叮当当砸在大理石上。
“阿尔瓦罗!带两个人去堵住南栅栏!”
愤怒的马里恩吼着,端着枪开始呼喊指挥。这帮杂种在此时动手,让他的心里有些不好的猜测。
白烟从棕榈林里漫过来,熏得人睁不开眼。有个黑影在林子里晃,守卫们朝那儿打了一圈子弹,却只听见铁片叮当响。
狗娘养的,人在哪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