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初六年的洛阳,太傅府的紫藤架下积着半尺厚的雪。′j′i¢n\r?u~t-a,.~c′o.m¢李誓蹲在暖阁窗下,正给儿子李穆削木剑,削到剑脊时忽然停手——檐角的冰棱坠落在青石板上,碎成细珠,像极了当年跟着曹丕在铜雀台射猎时,马蹄踏碎的霜花。
"父亲,你的木剑总比别人的沉。"五岁的李穆抓着他的衣袖摇晃,虎头帽上的绒球蹭着他的下巴。这孩子眉眼像极了母亲,连说话的语调都带着几分清河崔氏的温婉。
李誓将木剑递过去,指尖触到儿子温热的掌心。他想起三天前,父亲李玉在书房里翻出一卷泛黄的族谱,指着"李政"两个字对他说:"你先祖在汉景帝时在李家不动如山,皇帝下令才肯出山,一出便平定了赵郡叛乱。治理赵郡,从未出叛,后建立我赵郡李家,这叫'不鸣则己,一鸣惊人'。"
那时李玉刚用考功郎查核了冀州中正官的贪腐案,将三个世家子弟的品级从"上品"降为"下品",朝堂上的弹劾奏折堆得比案几还高。李誓看着父亲鬓角的白发,忽然道:"儿子去替父亲分担些吧。"
李玉却摇头,将一枚刻着"慎"字的玉佩系在他腰间:"你如今要做的,是把《史记》里的《周亚夫传》抄一百遍。什么时候看懂周亚夫为何难逃这最终结局,我李家为何要帮助他,什么时候再谈出仕。"
这话李誓记了十年。从十五岁跟着曹丕在禁苑里跑马,到二十岁娶清河崔氏女为妻,再到如今三十而立,他始终守着太傅府的一隅小院,读书、教子、侍亲,活得像洛阳城里一块不起眼的青石。连宫中的内侍都私下议论:"老太傅的儿子,倒比老黄牛还安分。"
可今日不同。辰时刚过,曹丕的贴身宦官便捧着圣旨踏雪而来,貂裘上的寒气瞬间染白了暖阁的门槛:"陛下有旨,召李誓即刻入宫!"
李誓接过圣旨时,指尖有些发颤。上面的朱笔字迹凌厉如刀:"河东郡苏则勾结匈奴余部叛乱,焚掠盐池。今命李誓为讨逆将军,率五千羽林卫往讨,十日之内,务必荡平贼寇!"
"苏则叛乱?"崔氏端着姜汤从内室出来,玉簪上的珍珠随着脚步轻晃,"他去年还在朝会上弹劾过父亲,怎么会突然反了?"
李誓展开舆图,手指沿着黄河西岸划过:"河东盐池是国库命脉,苏则敢动这里,背后定有推手。¢齐.盛+晓`税~枉_ +毋′错\内.容-"他忽然想起上月父亲收到陇西李澈的密信,说匈奴残部在河西蠢蠢欲动——难道是想与河东呼应,切断关中与并州的联系?
正思忖间,院外传来熟悉的马蹄声。曹丕竟穿着常服,带着两个侍卫踏雪而来,玄色锦袍上沾着雪粒,见了李誓便笑:"阿誓,十年没跟朕并肩骑马了,你的骑术没生疏吧?"
李誓赶紧躬身行礼,儿时的记忆忽然翻涌上来——那时曹丕还是五官中郎将,总爱拉着他在邺城的街道上狂奔,买刚出炉的胡饼分着吃;有次他摔断了腿,曹丕亲自背着他去找御医,被曹操用鞭子抽了也不松手。
"陛下,臣......"
"别叫陛下。"曹丕按住他的肩膀,目光落在暖阁墙上挂着的《未央论政》上,那是李誓临摹的先祖李守与汉武帝论政的画像,"小时候你总跟在朕身后喊'二哥',如今倒生分了。"他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枚虎符,"这是五千羽林卫的兵符,其中三千是当年跟着朕破袁绍的旧部,你调遣得动。"
李誓接过虎符,冰凉的铜器贴着掌心。他忽然明白,曹丕从未把他当外人——这些年的"不动如山",既是父亲的教诲,也是君臣间心照不宣的默契。
"二哥放心,十日之内,必平河东。"他攥紧虎符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
曹丕盯着他看了半晌,忽然大笑:"朕就知道,你这头潜龙,该出水了!"他转身时,忽然又道,"苏则的叛军里有匈奴射雕手,你带着这个。"说着解下腰间的角弓,"这是当年吕布用过的'虎筋弓',能射穿三层甲。"
虎筋弓上还留着曹丕的体温。*k~a¢n^s_h^u^j`u~n·.?c^c\李誓望着皇帝踏雪离去的背影,忽然想起十五岁那年,曹丕把自己的汗血马让给他骑,说:"阿誓,你先祖李广善射,你可不能丢了李家的脸。"
三日后,讨逆军在洛阳城外的邙山誓师。李誓穿着明光铠,腰间悬着虎筋弓,站在高台上时,五千羽林卫忽然齐声高呼:"愿随将军,荡平河东!"
呼声震落了枝头的积雪,连前来送行的李玉都微微睁大了眼睛。他看着儿子拔剑指天的模样,忽然想起兄长李广大战匈奴时的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