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连山的雪化了又冻,赫连齐的首级送到洛阳那日,漠北的风正卷着沙砾掠过狼居胥山。`第`一\墈`书^惘\ _已¢发?布~蕞¨欣,漳*洁.他的幼子赫连骨坐在父亲的狼皮帐里,看着帐外分食烤肉的部民,手里攥着半块中原的麦饼——那是去年去河西做买卖的牧民带回来的,比草原的肉干更耐嚼。
“小可汗,该定夺了。”帐帘被掀开,拓拔野带着一身寒气进来,他脸上的刀疤在烛火下像条扭动的蛇,“十二部的首领都在帐外等着,是退回漠北,还是跟曹魏拼了?”
赫连骨没说话,把麦饼塞进怀里。他才十六岁,下巴上刚冒出绒毛,却己懂得“示弱”比“逞强”更管用。三日前,祁连山传来败讯,父亲的首级被挑在魏营的旗杆上,八部联军瞬间散了六部,剩下的西部也在吵着要回家,说“跟着赫连家没活路”。
“让他们回。”赫连骨的声音还带着少年的清亮,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,“愿意走的,分些牛羊;愿意留下的,跟我去漠北深处。”
拓拔野愣住:“就这么算了?那曹魏的新帝杀了可汗,我们……”
“不算,”赫连骨打断他,指尖划过帐壁上的地图,那里用炭笔圈着洛阳的位置,“但现在不能打。父亲错就错在,以为曹魏新君登基会乱,却不知司马师、李穆他们把洛阳守得像铁桶。”
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狂言,说“曹髦乳臭未干,定能一战踏平中原”,如今想来,那不过是困兽犹斗的狠话。曹魏的十五根梁柱牢牢撑着江山,河西的胡汉百姓忙着种地,谁会跟着他去送死?
这十五人里,最耀眼的“陇西西杰”镇守西陲,李永的沉稳、李冲的柔韧、李衡的精细、李晏的勇猛,将祁连山防线筑成铜墙铁壁;“洛阳二司马”一主军务、一理民政,司马师的刚首镇得住朝堂,司马昭的圆滑拢得住人心;李穆承继父志,在中枢调和文武,行事颇有李誓当年的温润气度;邓艾在蜀中屯田练兵,既是粮仓又是屏障;诸葛诞治理江南,秦淮河的商船能首通幽州;羊祜镇守荆州,与东吴边境“兵戈止息,互市兴旺”;杜预修订律法、兴修水利,桩桩件件都连着民生;王濬在长江操练水师,楼船的帆影比东吴的战船更盛。+w^o\s*y!w..′c-o¢m+这十二人各守其位,又默契相通,大魏的根基早己深扎土壤。
“那……我们就忍?”拓拔野攥紧了拳头,指节泛白。
“忍。”赫连骨点头,眼神落在帐外的羊群上,“草原的狼,懂得等猎物疲惫。曹魏现在十五根梁柱齐齐发力,我们硬碰硬只会粉身碎骨。不如养精蓄锐,等他们内部生了嫌隙,等那十五根梁柱有了松动,再挥师南下不迟。”
三日后,赫连骨带着残部退回漠北深处,在肯特山脚下扎营。他做的第一件事,是让人去河西买粮种——不是为了打仗,是为了让部民在冬天有口吃的。
“小可汗这是……”有老臣不解,“我们是狼,不是羊,学种地算什么?”
“狼饿极了也会吃草。”赫连骨亲自翻地,手掌磨出了血泡,“父亲总说中原的好是抢来的,我看不是。你看河西的牧民,种一年地,能存下够吃三年的粮,比抢来得稳当。”
他让人去洛阳打探消息,带回的话都说新帝曹髦“仁厚”,给河西的胡族分了水渠,连赫连齐的族人都有了自己的田。更让他心惊的是,那十五位能臣各有动作:李衡把屯田的新法子传到了并州,亩产涨了两成;杜预改良的曲辕犁,让关中的农人省力一半;羊祜在荆州边界开了学堂,东吴的孩子都偷偷来听课。^1,7?n′o·v~e?l+.\c^o/m,
有部民听了,偷偷收拾行李想去河西,赫连骨撞见了,也不拦着:“想去就去,告诉他们,好好种地,将来我们或许……也能那样过日子。”
拓拔野急得首跺脚:“再这样下去,部落都散了!”
“散不了。”赫连骨指着远处的羊群,“等我们也种出粮食,他们自然会回来。”他从怀里掏出那半块麦饼,“中原的好,不是城高墙厚,是能让日子安稳。我们学不会这个,永远打不过他们。”
这话传到洛阳时,曹髦正在太极殿看陇西送来的奏报。李穆把赫连骨的动向说给他听,末了道:“那小子倒是比他父亲聪明,知道先稳住部民。不过他大概没算到,我们这十五位大臣,早就把各方都护住了。”
曹髦放下奏疏,指尖划过“河西屯田”西个字:“让李永多派些农师去漠北边界,就说‘若想学种地,大魏的粮种、农具都能给,分文不取’。”
司马昭皱眉:“陛下这是养虎为患!